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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嘉的指尖轻轻抚过金属标本架，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孤儿院地下室的不锈钢解剖台。她的克莱因蓝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发亮，像是两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珠。
"B-114...C-209..."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将今天收集到的编号牌一个个挂在标本架上。金属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诡异的风铃。
护士站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美嘉迅速将最后一个编号牌——D-042——塞进制服口袋，转身时己经换上了那副怯生生的表情。
"美嘉？你怎么还在这里？"护士长推着药品车走进来，眉头紧锁，"宵禁时间到了。"
"对不起..."美嘉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在帮忙整理标本...它们看起来好孤独..."
护士长的表情柔和下来："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但该休息了，明天还有治疗。"
等护士长的脚步声远去，美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重新拿出D-042的牌子，用红笔在背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然后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现在你有伴了。"她对着空荡荡的标本架轻语。
走廊尽头传来微弱的呻吟声。美嘉歪着头听了一会儿，颈椎发出熟悉的"咔哒"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声源——那是今天电击治疗后的废弃物处理室。
推开门，一个年轻女孩被绑在轮椅上，胸口还贴着D-042的标签。她的瞳孔涣散，嘴角挂着口水，但还有呼吸。
"你好呀~"美嘉蹲下身，与女孩平视，"我是美嘉，你的新朋友。"
女孩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嘘...别害怕。"美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那是梦兰昨天"不小心"落在治疗室的。"我只是想帮你变得更完美..."
刀尖轻轻划过女孩的眼睑。美嘉的动作娴熟得像是在素描课上削铅笔。当眼球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时，她忍不住赞叹："真漂亮...像蓝宝石一样。"
玻璃罐己经准备好了，里面是特制的保存液。美嘉小心地将眼球放入，确保每一根视神经都舒展得像水母的触须。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变老，永远不会腐烂..."她对着罐子轻声说，然后将它放回标本架，正好挂在D-042的编号牌下方。
处理剩下的部分花了更长时间。美嘉哼着歌，将不需要的部件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生物危害袋。当她正在处理最后一块骨片时，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需要帮忙吗？"
美嘉的手一抖，骨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缓缓转身，看到钟辞倚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后的异色瞳孔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钟、钟哥..."美嘉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我好害怕...这里有个病人...她...她..."
钟辞缓步走近，皮鞋踩在血泊中发出黏腻的声音。他弯腰捡起那块骨片，对着灯光观察："枕骨碎片...你下手很精准嘛。"
美嘉的眼泪瞬间止住。她歪着头，嘴角慢慢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钟哥要举报我吗？"
"怎么会。"钟辞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温柔地擦掉美嘉脸上的血迹，"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选择她？"
美嘉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虹膜颜色很特别！是渐变的灰蓝色，就像..."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着钟辞。
"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钟辞接话，手指轻轻点了点玻璃罐，"确实很美。不过..."他凑近美嘉耳边，呼吸拂过她的颈侧，"你漏掉了玻璃体里的出血点，会影响保存效果。"
美嘉猛地后退一步，手术刀横在胸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辞微笑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本小册子：《人体标本保存的100个技巧》——正是美嘉大学时期最常借阅的那本。
"合作如何？"他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甜腻，"我提供更好的保存技术，你帮我...收集一些特别的样本。"
美嘉的刀尖微微下垂："什么样的样本？"
"比如说..."钟辞的指尖划过标本架上的编号牌，"那位总想优化我们的影枫先生的脑组织？或者瑞斯先生的肾上腺？"
美嘉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在停尸间里回荡："钟哥好狡猾...你想借我的手除掉他们。"
"互惠互利而己。"钟辞推了推眼镜，"毕竟你的日记本...最近很不对劲，不是吗？"
美嘉的笑容僵住了。她下意识摸向制服内侧的口袋——那本从不离身的日记本正在发烫，封面上渗出丝丝血迹。
"你怎么会知道..."
钟辞没有回答，只是优雅地转身离开。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挂在标本架上的编号牌："D-042...我记得今天治疗名单上没这个编号。"
门关上的瞬间，美嘉冲到水池边，疯狂地洗手。水流冲刷着血迹，但那些暗红的液体似乎源源不断。她颤抖着掏出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原本只有"第六位玩家己入场"的那页，现在多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他在看着你
他一首在看着
我们都是他的收藏品"
美嘉猛地合上日记本。标本架上的编号牌突然无风自动，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在那些金属牌的反光中，她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高大，修长，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
窗外，血色钟楼的虚影比昨夜更加清晰，钟声在无人听见的维度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