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无影灯下,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乎盖过了那若有似无的血腥。梦兰站在手术台前,医用橡胶手套紧贴着他冷白修长的手指,仿佛第二层皮肤。他微微垂首,银灰色的低马尾从肩侧滑落,对着手术台上被束缚带牢牢固定、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永生实验体”——同时也是这个副本区域的BOSS,一位曾经声名显赫但如今扭曲疯狂的“天使长”——行了一个精确的15度鞠躬。
“请放松,”他的声音透过无菌口罩传出,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手术刀划过空气,“很快就不痛了。你的不完美,将由我修复。”
他的视线扫过“天使长”因实验而畸变的庞大身躯:左侧肩胛骨异常增生,形成扭曲的骨刺;右侧手臂肌肉萎缩,皮肤布满溃烂的脓疮;脊椎严重侧弯,导致胸腔压迫变形。在梦兰眼中,这些缺陷被无形的蓝色荧光精准标记出来,如同屏幕上标注的Bug——这是他的【解剖预视】在无声运转。弱点、冗余、不对称之处,纤毫毕现。
“左侧肩胛骨增生组织,过度冗余,破坏整体平衡。”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进行一场严谨的学术报告。手中寒光一闪,特制的高频骨锯发出低沉的嗡鸣,毫不犹豫地切向那凸起的骨刺。骨屑飞溅,粘在无影灯罩上,像细碎的星辰。BOSS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因剧痛而疯狂抽搐,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
梦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机械臂。他避开主要的血管和神经束,只专注于剔除那些“多余”的部分。骨刺被平整地削去,断面光滑如镜。他的眼神专注而……愉悦?那是一种沉浸在创造“完美”过程中的奇异满足感。
“右侧臂丛神经部分坏死,肌群萎缩,功能丧失。冗余组织需清除,为后续‘修复’留出空间。”冰冷的话语伴随着手术刀的寒光。刀锋优雅地划开萎缩手臂上松弛的皮肤,分离粘连的组织,剔除坏死的肌肉纤维。脓血涌出,立刻被他用强效吸液管吸走,保持着操作区域的“洁净”。BOSS的惨叫声己经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瞳孔涣散。
钟辞站在观察窗外,金丝眼镜后的异色瞳仁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手中的钢笔在指尖优雅地转动着,一圈,两圈……速度比平时略快一丝。笔记本摊开在臂弯,他快速记录着:
对象:梦兰(天使长改造中)行为:精准外科手术,目标为“形态对称性优化”情绪反馈:高度专注,疑似获得深层愉悦(痛觉共情?美学满足?)崩溃临界点观察:受术者(BOSS)精神值归零,生理濒临崩溃。施术者(梦兰)稳定,疯癫值…温和上升?有趣。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兴奋。这一幕,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美嘉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手术室门口,她没进去,只是把脸贴在冰冷的观察窗玻璃上,克莱因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孩童般的惊叹和渴望。她看着梦兰像对待一件亟待修复的艺术品般处理着BOSS的身体,看着那些被切除的“多余”组织被丢弃在污物桶里,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嗅闻空气中那独特的“创作”气息。
“好厉害……”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这样…这样就更‘好看’了……”她的目光尤其流连在梦兰刚刚切除下来、丢在一旁托盘里的那截增生畸形的肩胛骨碎片上,似乎在评估它的“收藏”潜力。袖口沾染的暗红色污渍,似乎又深了一点。
手术台上,梦兰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后退半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原本扭曲不对称的BOSS,此刻虽然奄奄一息,但身体两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强迫症般的对称:双肩等高,手臂(尽管一只是健康的,另一只被清理得只剩骨架和主要神经血管)长度一致,脊柱被临时支架强行矫正拉首。鲜血浸透了手术单,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在这片血腥狼藉中,梦兰的白大褂依旧纤尘不染,只有手套指尖沾染了无法忽视的猩红。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那叹息中带着一种完成杰作后的疲惫与满足。他拿起一旁的生理盐水冲洗了一下手套上的血迹,水流带着血丝蜿蜒流下。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观察窗外的钟辞笔尖微顿、美嘉呼吸一窒的事情——他微微歪头,伸出舌尖,极其自然地、如同品尝珍贵颜料般,轻轻舔舐了一下手术刀锋上残留的一抹新鲜血迹。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温热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嗯……”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目光再次投向手术台上那具被他强行“修正”过的躯体,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近乎虔诚的光芒。
“现在,”梦兰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在充斥着血腥与消毒水气味的死寂手术室里清晰回荡。
“对称才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