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镇供销社的玻璃橱窗时,许曼宁正踮脚挑选装蜂蜜的玻璃瓶。
林砚秋的蓝布衫蹭过她后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她袖口。
自从昨夜肌肤相亲后,他总忍不住用肢体触碰确认她的真实存在,像怕一松手,她就会化作糖纸星星飞走。
“小曼?”
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惊喜。
许曼宁转身,看见穿中山装的沈建国正笑着打招呼,腕间的上海表比阿兰的更亮些。
她想起书中原主曾偷偷给这人绣过帕子,此刻却只觉得他领口的浆糊味刺鼻。
“沈主任。”
她淡淡点头,往林砚秋身边靠了靠。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挽着林砚秋的手上,笑意更深:
“听说你在养蜂?怎么不早说?我堂哥在食品厂管采购”
“不用了。”
林砚秋忽然开口,声音像冻硬的土坷垃。
他将许曼宁护在身后,指尖着裤兜的糖纸星星。
那是今早她叠了塞给他的,说“想她时就摸摸”。
沈建国挑眉,视线扫过林砚秋打补丁的袖口:
“小林啊,男人得让婆娘过上好日子,别总由着她瞎折腾。”
“她不是瞎折腾。”
林砚秋喉结滚动,想起昨夜她在他掌心落下的吻,
“我的婆娘我就由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许她伸手拽了拽他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阿砚,咱们的蜜比他的表甜,你比他帅,我喜欢你。”
男人低头看她,眼底的暗涌渐渐化作柔光。
他忽然摸出兜里的蜂蜜小样,递到沈建国面前:“尝尝?”
搪瓷盖揭开的瞬间,浓郁的枇杷花香混着蜜甜扑面而来。
沈建国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林砚秋堵住去路:“我婆娘酿的蜜,能甜到心里头。”
他顿了顿,“就像她这个人,谁都抢不走。”
许曼宁攥紧他掌心的茧子,明白他此刻的执拗,那是被原主践踏过的自尊,在她这里终于有了底气疯长。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后的月牙疤在晨光中微微发亮,那是他为她受过的伤,此刻却成了她心中最性感的印记。
“沈主任要是没别的事,”
她笑着拿起玻璃瓶,“我们还要去买蜂箱漆。”
“一起吃个饭吧。”
沈建国忽然伸手碰她胳膊,“就当给你赔罪,当年不该”
“啪!”
林砚秋的拳头砸在他的手,震得玻璃瓶嗡嗡作响。
他瞪着沈建国触过她的指尖,像头护崽的狼:“拿开你的手。”
许曼宁惊呼一声,慌忙按住他发颤的手腕。
她看见沈建国脸色铁青地后退。
“阿砚,”她轻声唤他“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林砚秋握紧许曼宁的手离开。
青石板路尽头的面摊飘来葱花香时,许曼宁的指尖还能感受到林砚秋掌心的温度。
男人走得极慢,半步不离地将她护在里侧。
“来两碗阳春面,多加醋。”
林砚秋掀开蓝布围裙替她擦了擦木凳,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了句,“再来个卤蛋。”
许曼宁望着他蹲在灶台前替她挑面里的葱花,蓝布衫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轻轻起伏,想起昨夜他趴在她耳边说“从未想过能这样亲近”。
面碗推开时,搪瓷边缘映出他耳尖的红,比碗里的辣椒油更鲜艳。
“快吃,别凉了。”
他将卤蛋切成两半,把蛋白多的那半放进她碗里,“我不爱吃蛋白。”
她咬下一口蛋白,咸香混着醋味在舌尖散开,忽然伸手戳了戳他腰侧:
“骗子,你明明”
“嘘”
林砚秋用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碗沿,视线扫过街角处沈建国的身影,
“快吃你的面。”
许曼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穿中山装的男人正站在巷口抽烟,上海表在晨光中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想起书中原主为了这块表偷偷攒钱的模样,此刻却只觉得恶心。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贵重从来不是金属的冷光。
“阿砚,”
她忽然夹起自己碗里的蛋黄,塞进他嘴里,“尝尝。”
男人被蛋黄噎得首咳嗽,却在看见她眼里的笑意时,忽然轻笑出声。
他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面汤,指尖划过她下唇时忽然顿住。
那里有颗极小的饭粒,像落在蜜糖上的星星。
“曼曼,”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面汤上的热气,
“等咱们的蜜糖铺子开起来,你想取个啥名?”
“就叫‘砚曼蜜坊’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搪瓷勺,“你的名字,我的名字,都在里头。”
街角的沈建国终于掐灭烟头,转身离去时踢飞了块石子。
石子滚到面摊前,被林砚秋用脚尖轻轻拨开。
他忽然握住许曼宁的手,将她指尖的面汤舔干净,眼里泛起狡黠的光:“甜。”
许曼宁的脸腾地红了,慌忙去看老板娘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正笑着往灶里添柴,仿佛这世间最寻常的恩爱,本就该如此不加掩饰。
“阿砚,”
她忽然指着天边的鸽群,“你说咱们的蜜糖铺子,会有鸽子来筑巢吗?”
“会。”
男人将她的手放进自己衣襟,那里藏着她叠的糖纸星星,
“鸽子来了,蜜蜂也不走,以后咱们的院子里,要挤满会飞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