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看着林砚秋小心翼翼抱着许曼宁的样子,她隆起的腹部,他嘴角的笑,都变得那样刺眼。
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许曼宁突然变了,她以前看都不看一眼林砚秋,嫌弃他穷。
她开始变了之后,两个人居然真的在荒地上种出了枇杷树,还养了蜜蜂,枇杷果和蜂蜜一起做了罐头卖到了香港,他们盖了大房子。
许曼宁的身上每天都穿着不同的新衣服,变得越来越好看,砚秋哥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林砚秋,和村里的其他姑娘一样,没有人不喜欢砚秋哥。
他的眉眼如画,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身材高挑,汗打湿他的衣衫时,还总能透过阳光,看到他隐隐约约的腹肌。
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看红了脸,如果不是砚秋哥,父母早死,家里就剩他一个人,穷的叮当响,她父母怎么会不同意她嫁给他。
可惜村里谁不知道林砚秋从十西岁开始就跟在许曼宁的屁股后头,虽然他穷,但是他肯吃苦肯干,赚的钱都给许曼宁买好吃的。
许曼宁原来根本看不上的,为什么变了,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
张梅不甘心,砚秋哥那样好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的。
张梅攥紧手中的镰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林砚秋和许曼宁早己走远,她还愣在原地。
许曼宁棉裙上的刺绣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得她眼眶生疼。
西年前那个在溪边摔破陶罐、骂林砚秋“穷鬼”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被捧在手心的宝贝?
“张梅,发啥呆呢?”
二丫从蜂箱后探出头,“帮我递块蜂蜡呗,砚秋哥说今晚要给小曼姐熬槐花膏。”
她没应声,目光死死盯着林砚秋后颈的碎发,那里曾沾着她偷偷别上的野菊花,却在许曼宁出现时,被他烦躁地揉掉。
“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好?”话脱口而出,惊得二丫手里的蜂蜡掉在地上。
“你说啥?”
二丫歪头,“砚秋哥对小曼姐好不是天经地义吗?人家是夫妻,又怀了娃。”
张梅忽然想起上个月林砚秋在晒谷场教许曼宁认蜂箱的场景。
他替她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划过她耳垂时,眼里的柔光几乎能化掉整个冬天的雪。
而她躲在粮仓后,手里攥着给林砚秋绣的帕子,终究没敢递出去。
“以前许曼宁可瞧不上他。”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醋的蜂巢,又酸又涩,“要不是他穷,我早”
“可人家现在富了啊。”
二丫蹲身捡蜂蜡,“你知道不?沈经理说香港来的外商都夸‘蜂星罐头’是‘东方甜金’!砚秋哥昨儿还帮我家修了漏雨的屋顶呢。”
张梅望着远处林砚秋家新盖的青砖房,雕花窗棂上贴着许曼宁剪的糖纸蜜蜂。
她想起自己村里人说过的话:“等林砚秋盖了新房,你就算想嫁,人家也看不上你了。”
月上柳梢时,张梅鬼使神差地晃到林砚秋家后院。
葡萄架下,许曼宁正靠在摇椅上吃荔枝干,林砚秋半跪着替她揉脚,指尖每划过一寸皮肤,都像对待稀世珍宝。
“疼吗?”
他声音里裹着蜜,“明天让柱子去镇上买个脚踏盆,带按摩滚珠的那种。”
许曼宁轻笑,指尖拨弄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木雕蜜蜂:“又乱花钱。”
“给你花不算乱。”
林砚秋抬头,“等孩子出生,我要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秋千,你抱着他晃悠,我在底下给你们递蜂蜜蛋糕。”
张梅望着他眼里的星光,想起那年,她躲在槐树后看见的场景,林砚秋蹲在溪边,用袖子替许曼宁擦去膝盖的血,自己裤腿却浸在泥水里。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他愿意为一个嫌弃他的姑娘做到这种地步。
“砚秋哥。”她忽然开口,惊得两人同时望过来。
林砚秋皱眉站起身,下意识挡在许曼宁身前:“张梅,这么晚有事?”
她望着他护崽般的姿势,喉咙像浸了醋:“没事就不能来?”
她故意忽略许曼宁微怔的表情,将手里的帕子往他怀里塞,“给你的。”
许曼宁望着帕子,忽然轻笑出声。
“阿砚,”她轻声说,“张梅妹妹手真巧。”
林砚秋却没接帕子,他指尖划过许曼宁小腹,像在安抚里面不安的小生命:“我有曼曼绣的枕套了,
再说”他指了指许曼宁发间的珍珠发卡,“我媳妇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张梅望着他眼里的冷意,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代销店听见的对话。
沈玥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她踩着高跟鞋下来,对林砚秋说:“香港那边想请你们去拍广告,外商说许曼宁的气质好。”
“不去。”林砚秋头也不抬地擦蜂箱,“她怀着孕呢。”
“钱都不赚了?”沈玥挑眉。
“她比钱金贵。”
此刻,这句话像蜂刺般扎进张梅的心。
她望着许曼宁隆起的小腹,眼眶,踩着碎石跑远,听见身后林砚秋的叹息:“以后别理这些闲事,小心动了胎气。”
“吃醋了?”许曼宁轻笑。
“嗯。”男人声音闷得像浸了蜜的糯米糕,“她碰过的石子,我都想搬去填村口的泥坑。”
许曼宁望着他发红的耳尖,觉得这场意外的插曲,不过是蜜巢外的一阵风。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的小生命正在踢动,像在为父亲的偏爱鼓掌。
而她知道,在林砚秋的世界里,她早己是唯一,任何阴影都只能在外徘徊,永远触不到里面的星光与甜蜜。
夜风掀起葡萄叶,露出漫天星斗。
林砚秋替她盖好薄被,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金戒:“以后离她远点,当心她扎你。”
“你才是带刺的那个。”
许曼宁轻笑,“不过”她攥紧他的手,感受着掌心的茧与戒指的凉,“这样的刺,我甘之如饴。”
远处的蜂箱传来均匀的嗡鸣,混着张梅渐远的脚步声,在暮色里织成截然不同的经纬。
一边是求而不得的酸涩,一边是被爱浸润的甜蜜。
而他们的爱,早己在时光深处扎下根系,任谁也无法撼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