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的雾霭还未散尽,“曼秋绸缎庄”的玻璃橱窗己映出暖黄的灯光。
许曼宁扶着旋转楼梯扶手站定,湖蓝织锦缎旗袍的银铃随呼吸轻响,领口的胎发绣被晨光镀上金边。
那是用星远满月时的胎发混着金粉绣的,针脚间藏着林砚秋熬夜磨的蜂蜡线。
林砚秋穿着新定制的藏青西装,蜂形胸针换成了纯金质地,在翻领处闪着温润的光。
他蹲在店门口替星远系唐装纽扣,孩子衣服上的“秋”字绣得歪歪扭扭,是许曼宁昨夜赶工的成果。
“当心别碰掉了。”
男人轻声叮嘱,指尖划过孩子肉乎乎的手腕,那里戴着新打的银镯子,内侧刻着极小的“星”字。
六点整,留声机响起《花好月圆》,林砚秋推开雕花木门时,卷着桂花蜜香扑面而来。
第一位客人是位穿皮草的老太太,由丫鬟扶着进门,目光立刻被展柜里的披肩吸引:
“这纹路像我老家的蜂箱,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地道的活计了。”
许曼宁亲自替她披上披肩,银铃随动作发出细碎的响。
老太太摸着披肩边缘的流苏,忽然红了眼眶:“和我出嫁时的陪嫁一个针法,你们这儿的绣娘.可是苏州‘锦云坊’的?”
“是我爱人亲手教的。”
林砚秋递上温热的蜂蜜水,杯子是景德镇定制的,杯底刻着“曼秋”二字,
“她改良了九种针法,说要让老手艺在新世道开花。”
临近正午,沈墨突然出现,这回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发现许曼宁今天没去上课,打听到她开的的绸缎庄今天开业。
“许同学不请我参观?”
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请帖,目光在许曼宁身上停留
“听说浦东的房子快封顶了,恭喜啊。”
林砚秋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指尖轻轻叩着扶手雕花:“先生若是来看绸缎,我们欢迎;若是来谈别的.”
他抬手看了眼上海牌手表,表盘里嵌着许曼宁的照片,“抱歉,我们没时间。”
星远适时地在婴儿椅上喊“爹爹”,手里的桂花糖掉在地上,滚到沈墨脚边。
许曼宁弯腰去捡,林砚秋立刻快步下楼扶住她后腰,西装袖口的“曼”字银坠蹭过沈墨手背,像道无声的警告。
“先生慢走。”
林砚秋望着沈墨离去的背影,指腹着西装袖口的银坠,忽然转身将许曼宁轻轻按在旋转楼梯扶手上。
他的手掌覆在她后腰,旗袍下细腻的织锦纹路,却让他想起昨夜替她揉腰时,她靠在他肩头说“爱你”的模样。
“他是谁?”
男人的声音低哑,混着留声机里《夜上海》的旋律,“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干净,曼曼。”
许曼宁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轻笑出声。
她伸手替他整理歪掉的领结,指尖划过他喉结下的朱砂痣:“不过是个借过铅笔的同学,你呀”
她故意拖长声音,“比星远看见别的小朋友抢玩具还紧张。”
林砚秋忽然攥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着藏青面料,她感受到他心跳如鼓,像极了老家蜜坊里蜂群振翅的频率。
“他刚才想碰你的手。”
他低头咬住她指尖,声音闷闷的,“今天在绸缎庄,下次是不是要摸到你腰上?”
许曼宁被他的醋意逗得笑出泪来,反手勾住他脖颈,银铃蹭过他下巴发出轻响:
“原来林老板吃醋的样子,和村口守着蜂巢的老黄狗一个样。”
男人挑眉,指尖划过她耳垂的珍珠坠子:“黄狗护巢,我护你有什么不对?”
他忽然俯身,鼻尖蹭过她唇角,“从十西岁那天起,你就只能是我的。”
星远的啼哭声忽然从婴儿椅传来,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孩子正挥舞着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喊“抱抱”。
林砚秋松开许曼宁,却在抱星远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
“晚上回家,得好好检查检查,有没有别的‘蜜蜂’在你课本里留纸条。”
许曼宁望着他耳尖的红晕,想起上课时沈墨递来的钢笔,笔尖确实夹着张字条,却被她当场折成了纸船,放进星远的玩具箱里。
她摸了摸旗袍口袋里的铁皮盒,里面除了桂花糖,还有林砚秋今早塞的纸条:“你的笑是我的独家蜜源。”
“好呀。”
她轻声说,“不过检查前,要先陪我去浦东看房子,星远的儿童房,该选淡蓝还是鹅黄?”
林砚秋望着她眼里的狡黠,觉得胸口的醋意都化作了蜜。
他低头吻了吻星远的额头,又轻轻碰了碰许曼宁的鼻尖:“都听你的。不过”
他指了指绸缎庄的玻璃橱窗,“先说好,以后所有男客人,都得由我亲自接待。”
许曼宁笑着摇头,替星远擦掉嘴角的口水。
阳光终于穿透雾霭,照在“曼秋绸缎庄”的鎏金招牌上,折射出七彩光斑。
在回去的路上,深墨又想起来在教室第一次见到许曼宁的模样,
还有她回答问题时自信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自信张扬漂亮的女人。
她虽然己经结婚生了孩子,可是丝毫看不出来,她看起来像一朵娇艳得小花,年轻,漂亮,散发着让他难以抗拒的花香。
学校里,因为许曼宁长得好看多看她几眼的人不少,但是校门口那个男人每天都抱着孩子准时出现,好像在无声的宣告自己的地位。
其他人退而却步,可是他,深墨不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