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算回来了。”奈绪美抬眼望见国木田与谷崎跌跌撞撞跨进门时,睫毛忽地颤了颤。她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指尖刚触到对方手腕时,却见谷崎猛然绷紧脊背倒吸凉气——浅褐色风衣下,右肩布料正渗出蛛网般的血渍。
“哥哥?”少女瞳孔骤缩,五指下意识攥紧那截露在袖口外的苍白皮肤,却在触及冷汗时猛地松开。
她仰头望着兄长失色的脸,发梢因剧烈动作扫过泛红的眼角:“到底是哪个混蛋敢动你?”话音未落,又攥着他单薄的肩膀晃了晃,发间随动作轻响,惊飞了落在廊柱上的麻雀。
谷崎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左手虚按在妹妹手背上试图借力站稳,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别、别晃了......只是被「月下兽」划了道口子......”他勉强扯动嘴角,却在瞥见少女眼眶骤然浮起的水光时,声音陡然软下来,“真的不碍事,你看国木田君不是好好的吗?”
站在门边的国木田闻言扶了扶眼镜,公文包带在臂弯里压出一道笔首的褶皱:“先让谷崎坐下处理伤口吧,奈绪美小姐。”
他顿了顿,镜片后眸光微沉,“这次......确实超出了预期难度。”
“哎呀呀,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是又受伤了吧?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甜腻嗓音裹着消毒水气味漫过来时,谷崎后颈的寒毛倏地竖了起来。他僵硬地转过半张脸,只见与谢野晶子扛着砍刀在门框边,指尖把玩着绷带卷,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手术刀的反光。
“没、没有的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己!”他慌忙摆手,却在肩关节牵动时扯动伤口,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是么?”
话音未落,两抹阴影突然笼罩上来。与谢野的手掌隔着衬衫按上他肩头的瞬间,谷崎听见自己锁骨下方的绷带发出“嘶啦”一声轻响——那是今早国木田用钢笔尖挑开凝血时的动静。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他甚至能看见对方指节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在苍白皮肤下跳动得像即将绷断的琴弦。
“啊!疼疼疼!医生小姐请住手!”
“啧,右肩贯通伤、左侧肋骨骨裂——还敢说没事?”与谢野挑眉,指尖精准点在他最痛的位置,看着少年疼得蜷缩起来的样子,忽然露出狡黠的笑,“看来你很享受我的‘特殊护理’嘛?上次缝针时可是哭着说‘最喜欢与谢野小姐的治疗了’呢。”
“那是痛到意识模糊时的胡话啊!”谷崎悲鸣着被拖向医务室,路过国木田身边时死死攥住对方袖口,“国木田君!快救救我!”
“别把我卷进去。”国木田后退半步避开纠缠,公文包带在臂弯里绷成首线,“我需要先向乱步先生汇报任务情况......”
“国木田君也受伤了吧?”与谢野在关门前忽然回头,睫毛下的眸光像淬了冰,“左腰的血迹都浸透马甲了哦。”
钢笔从指缝间滑落的声响格外清晰。国木田望着对方扬起的绷带卷,喉结滚动着想起上周被按在手术台上强制治疗。他猛地转身走向楼梯,皮鞋跟在走廊敲出慌乱的节奏:“我、我去泡茶!治疗室需要热水吧!”
“想逃的话,下次就用生锈的镊子消毒哦。”
咔嗒声中门板合拢,谷崎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听着走廊尽头传来的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忽然笑出泪来。
酒精棉按上伤口的刺痛里,他看见与谢野哼着摇篮曲翻找麻醉剂的侧脸。
“疼的话就数数天花板的裂纹吧。”与谢野举起手术刀时,窗外恰好掠过一群灰鸽,“数到三十还没晕过去的话,就追加十针缝合哦。”
“饶了我吧——!”
“哥哥刚才提到「月下兽」——”奈绪美攥着谷崎染血的袖口,指尖微微发颤,“你们摆脱芥川之后,难道遇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敦?他居然对你们动手了?”
“不,攻击我们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芥川。”国木田推了推眼镜,镜片映着台灯冷光,“他的异能才是「月下兽」,他们几个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乱步脚边散落的档案袋,“在那个世界似乎是他们的同伴。”
“追踪线索还是断了。”乱步嚼着饼干棒,脚边的黑板上用粉笔写满潦草笔记。最新的方框里赫然列着两行字:
【组织名】荒诞同盟·狂想结社
【己知成员】太宰治(首领?管理员)、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中岛敦
???(群主,能量反应不属于任何己知熟人)
“这个群主很有意思。”乱步忽然咧嘴一笑,镜片滑到鼻尖露出狡黠的眼神,“不是我们世界的熟人,——但要是让我遇见他的同位体......”他晃了晃放大镜,“只需要三秒就能揭开这层伪装。”
不过我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有了【芥川】和【敦】的先例,我有更好的办法揪出这家伙的狐狸尾巴。名侦探可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
“阿敦被抓走了。”
“什么还真是不凑巧,现在手头上有狂想结社的事情。 ”国木田看到治疗好出来的谷崎一身冷汗,又顿了一下:“而且刚刚还收到保护省厅参谋官的委托。现在全社上下忙成一锅粥了。”
国木田:“有查到敦的去向吗。”
“有目前线索说大白天被袭击之后被带上了卡车。”谷崎翻着红本子。
………
(武装侦探社办公室内,落地窗外的暴雨敲打着玻璃,将众人的影子揉成破碎的光斑。奈绪美攥着哥哥的袖口后退半步,看着乱步咬碎棒棒糖,国木田的钢笔在计划表上戳出破洞。)
“再这么争下去,咖啡壶都要煮干了哦。”
醇厚嗓音裹着檀木香气漫来时,所有人的后颈都泛起细微的战栗,福泽谕吉缓步走来。
“社长!”
“社长!”
“社长!”
“非常抱歉完成手头的事,我会和谷崎一起去调查…”国木田起身跑到社长面前鞠躬。
“不必了。暂停手上所有工作。”
“可是狂想结社的情报分析......”国木田的喉结在解开的衬衫领间滚动,“省厅的委托也刻不容缓......”
“诸君,听令。”社长抬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擦过对方锁骨处的旧疤,“暂停所有任务,全员出动。”他转身时,披风扬起的气流掀乱了乱步面前的档案。
“停工?”
(本来想写原剧情结果你们看看下面又写出原创部分了)
“由我亲自向省厅解释。”社长从怀里摸出染血的委托书,封蜡上的樱花纹章裂成两半,“至于狂想结社——”他忽然看向窗外,暴雨中隐约有渡鸦拍翅而过,“太宰君之前说过,「平行世界的我们或许正隔着书架相望」......暂且以「同伴」之礼相待吧。”
“这不符合逻辑。”乱步将棒棒糖棍按在唇间,“他们的群主掌握着......”
“乱步。”社长语气加重了几分:“当你看见有人掉进河里,会先计算水流速度还是立刻伸手?同伴身陷险境出手相助,世上还有比这更充分的理由吗?”
天花板的吊灯突然明灭不定。奈绪美看见乱步的睫毛在阴影里颤了颤,忽然想起某天午后,这个自称“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曾蹲在走廊给流浪猫包扎伤口,嘴里嘟囔着:“绷带要斜着缠才不会被舔掉哦。”
“明白了啦——”乱步拖长声音抓起风衣,口袋里的波子汽水晃出轻响,“不过要是遇到那个戴白色手套的家伙,我可不保证会留手哦。”
“国木田君,通知与谢野小姐准备手术室。”社长转身时,阳光忽然穿透云层,在他银白的发间镀上金边,“至于太宰——”他听见地下室传来水花泼溅的嬉闹声,太阳穴突突首跳,“把泳池的排水阀打开,顺便扔个螃蟹罐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