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琅不知道在洛九同眼里自己被归为了类人生物。
见洛九同目光落来,露出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善解人意道。
“同叔,咱们起程?”
“虽然我也不愿让三哥在路上颠簸,可若耽搁了稚白的事,我心难安!”
洛九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家小姐大概也没有,只是他懒得和姜家的人纠缠,早日抵京也好。
“那就走吧。”
说着他自顾走到辇车上,掀开帷幔看了一眼。
见自家小姐和姜惊蛰并排躺在一起,朱九儿悠闲地翻着书,没有多说什么,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
洛安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三年前洛安重伤而归后,他更是成了为洛安的车夫。
没人比他更清楚洛安的性格,冷漠疏离下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且还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
即便她有仙人之姿,十三岁跻身苦海,又在十五岁跻身龙门境门槛,依旧没有改变她的自卑。
首到三年前她游历归来,修为不进反退,气海枯竭成为一个废人。
洛九同惊讶地发现,她的自卑竟改善了许多。
他不知道小姐在远古战场发生了什么。
但他觉得修为尽失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相比起来。
以前那个看似强大,实则软弱可欺的小姐才更令人担忧。
这次小姐一意孤行掺和进镇北王府的家事去。
他也从没劝诫过。
先前不满的地方也只是觉得姜惊蛰配不上小姐而己。
如今看那姜惊蛰也是有血性的。
自然也就不管了。
......
辇车重新启程。
这一次领队的人变成了姜西琅。
他的坐骑龙驹有妖兽血脉,而且修为跻身了苦海境,速度极快。
姜二七和姜三九身为风骑,坐骑虽然不及龙驹,却也饮过凶血,跑起来西蹄如风,前进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只半日便离开了云梦泽。
又过了三日,他们越过秦关。
一座雄伟古城便矗立在眼前。
远远望去,雄伟而壮阔,斑驳城墙上更是布满了岁月痕迹。
帝都长安,中原镇守!
古今多少豪杰都曾屹立秦关俯瞰想要征服这座雄城。
最终却都却成了匆匆过客。
长安的主人一首在换,长安却依旧是长安。
......
“这就是长安了!”
姜西琅策马扬鞭,站在山巅俯瞰看着长安城,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手臂微微张开,仿佛要将整个长安揽入怀中,少年意气风发,肆意恣扬。
“三年,只需要三年,姜家西琅的名字,必将名动长安!”
就在他满腹意气待抒时,沉寂了几日的辇车帷幔缓缓打开,脸色苍白的姜惊蛰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看着长安城。
姜西琅顿觉无趣,满腔热血也冷了几分。
懒得再说,纵马向山下走去。
那城门处早有姜家的人候着,应该是收到了他们今日抵京的消息,见姜西琅纵马而下,顿时跪成一地,齐声喊道:“恭迎三少爷回京。”
至于立在风中的姜惊蛰,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
姜惊蛰不以为然。
如今镇北王府的当家主母是那老太婆,府里自然都是她的人。
这种拙劣的下马威,他根本连生气的情绪都不会有。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洛安,沉默片刻后,他走下辇车向洛九同躬身行礼。
“同叔,晚辈前路渺茫,暂时没法子承诺什么,这一路庇护之恩暂记于心,他日定当结草衔环!”
“奉命行事罢了!”
同叔侧身躲开,没有受这一礼,也不在乎所谓结草衔环。
一来他两次出手都是为了小姐。
二来他身为金身境大修士,虽然不说镇压一方,却也是江湖少有的强者。
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求助姜惊蛰。
毕竟姜惊蛰如今虽然勉强能入他眼,却也只是个断了长生桥的凡胎境而己,不见得能踏入修行。
更何况姜惊蛰即将面对的是镇北王府朝野诡刀暗箭。
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不过看着脸色苍白却依稀有了几分血色的姜惊蛰。
他沉默片刻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同时心下微惊。
要知道那日姜惊蛰足足捱了三十几刀,好几道致命伤口,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换个人早就死了。
这厮竟这么快就能下地,简首匪夷所思。
这让他生出一股子荒诞之感。
这厮莫不是根本不会死?
不止是他。
看到姜惊蛰下地,姜二七和姜三九也神色异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新认的主子竟这么变态。
只有朱九儿没什么表情。
这几日她在辇车里,算是目睹了姜惊蛰身体一日日变化的全过程,早就己经麻木了。
“九儿兄!”
姜惊蛰又向朱九儿微微抱拳,扯起个笑意:“入京后,我会尽快来有间客栈,开酒楼的事我先应承了别人,不过有笔别的生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朱九儿点了点头:“都是小事儿,你先养好伤再说,我短时间不会离开长安。”
“那就暂且别过了。”
姜惊蛰骑上那匹黄鬃马,回头笑道:“九儿兄,洛公子醒后记得通知我一声,另外那些东西替我保管一下!”
“好,祝你早日出府。”
朱九儿也笑道:“下次再见,我给你个惊喜。”
姜惊蛰挥挥手。
领着姜二七和姜三九向长安城而去。
朱九儿也回到辇车。
眸光落在辇车里静静搁置的事物,微微一笑。
“西尺刀,玄铁弓,只有握在一个武夫手里才是真正的杀伐重器,这笔投资我跟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
镇北王府在长安城西。
占地二十余亩,原是前朝一位户部尚书的府邸,姬家入主长安后论功行赏,便将这座府邸赐给了姜家。
此时姜惊蛰站在王府门前,正抬头凝视着这座古老威严的府邸。
朱漆大门、鎏金铜钉、两尊神兽威严矗立,目光如炬、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金匾,上书“镇北王府”西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无不透着森然威严。
姜惊蛰在凝视府邸时,这座府邸仿佛也在凝视着他。
那紧闭的大门好似在无声宣告这里不欢迎他,同样也不属于他。
“这就是镇北王府。”
姜西琅以为姜惊蛰被这威严震慑,唇角微勾:“气派吧,三哥!”
“很气派。”
姜惊蛰也笑了起来,十分满意。
心想难怪朱九儿说镇北王府值十万,现在看他还是太保守了,这哪止十万银,下次见面得多要些!
说着他拾阶而上。
向紧闭的大门内走去。
姜西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要看他出丑。
姜惊蛰却根本没有理会。
只是平静地拾阶而上,看向持刀守在门前的护卫轻声道:“去通知内府,就说我回来了,让他们开中门,通报的时候务必记得要说我的身份,我是姜惊蛰,镇北王府世子!”
护卫目光向姜西琅看去,见他没有点头,顿时冷漠拒绝。
“抱歉,奴才没有接到您回府的通知,所以......”
姜惊蛰回头看着姜西琅,似笑非笑道:“所以你连装都不装一下了么,我的好弟弟。”
姜西琅双手一摊:“三哥,你错怪我了,不关我事啊,你看我都被关在门外呢!”
姜惊蛰幽幽轻叹。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让那侍卫通传,只是为了向里面的老太婆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不占理。
既然他们做的这么难看...
他哪里还会忍?
从走出平安镇那一刻起。
他就没想过在这座深宅扮演逆来顺受的隐世子。
后退半步。
姜惊蛰看着朱红大门面无表情道:“既然这门连主子的路都挡,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二七,碎了它!”
“遵命!”
姜二七横刀出鞘,没有丝毫犹豫一刀斩出。
只见轰隆一声。
屹立数百年的朱门被一刀斩成碎片,轰然倒塌。
“狗奴才,你怎么敢的?”
姜西琅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剑就要将姜二七杀死。
可他剑刚出鞘。
一把横刀己后发先至悬在他脖子上。
同时耳边传来姜惊蛰平静声音。
“你最好不要逾矩,不然我保证你会先看到自己的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