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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飘着石碳酸的刺鼻气味。林绾绾斜倚在掉了漆的铁架床上，纱布缠绕的脚踝悬在床沿轻晃，像株被暴雨打折的鸢尾花。窗外的梧桐叶在她小腿投下斑驳阴影，那些青紫淤痕便成了振翅欲飞的凤尾蝶。
"伤口不能沾水。"周谨言握着镊子的手顿了顿，酒精棉球悬在她膝头三寸，"林同志最近...得罪人了？"
她忽然蜷起脚趾蹭过医生白大褂下摆："周医生觉得呢？"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刮过铁床护栏，发出幼猫挠门般的声响，"我这样的人..."尾音化作一声喘息，因着对方突然按压伤口的动作。
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暗了暗。这个月第三个借口崴脚来医务室的女工，却是唯一让他想起解剖课上跳动的青蛙心脏——美丽、脆弱、带着神经质的生命力。
"再深半公分就要缝针了。"他扔掉染血的棉球，状似无意擦过她大腿内侧，"最近运输队常去云南采购三七..."
话音未落，门帘突然被掀开。顾明城带着初秋的凉意闯进来，左额贴着渗血的纱布。林绾绾立刻揪紧衣领往墙角缩，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小腿："顾、顾同志..."
"滚出去。"周谨言起身挡住病床，手术刀在指间转出冷光，"没看见在换药？"
两个男人的对峙被她尽收眼底。她借着低头啜泣的姿势，飞快将桌角的边境通行证塞进袜筒。昨夜粮站老王的情报果然不假，这位斯文医生当真藏着通往自由的门票。
"林招娣！"顾明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厂办要查仓库失窃..."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脊背弯成虾米。周谨言顺势将人揽进怀里，白大褂罩住她颤抖的身躯："没听见她肺里的杂音？这是旧社会留下的痨病！你们还要逼死多少人才甘心？"
最后那句突然拔高的控诉，让走廊里看热闹的人群骚动起来。林绾绾在他怀里勾起唇角——三天前故意淋雨发烧，等的就是这句诊断。
顾明城被蜂拥而入的女工们推出门外。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少女从医生臂弯里抬起的泪眼，那抹得逞的笑意快得像是幻觉。
双面陷阱
1. 痨病谣言
- 林绾绾连续半月将粉笔灰拍在口罩内侧
- 深夜潜入档案室修改体检报告
- 在厂长夫人经过时咳出血痰（实为红墨水）
**2. 怀表疑云**
- 将顾明城的怀表链缠在车间机床齿轮上
- 引发"破坏生产"事故后匿名举报
- 借机调换机修班次获取仓库密码
**3. 气味操控**
- 用机油与茉莉香膏调配出独特体香
- 在周谨言听诊器上涂抹费洛蒙香水
- 送给王铁柱的烟卷浸过致幻药草汁
当全厂为痨病传言恐慌时，林绾绾正赤脚站在机械厂仓库。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着满地油纸包裹的苏制轴承。她解开第三个麻袋时，指尖触到冰凉金属——是把勃朗宁M1900。
"果然藏着军火。"她将手枪插进后腰，忽然听见门外齿轮转动声。
顾明城举着煤油灯的身影投在墙上，像头蓄势待发的兽。林绾绾迅速抹黑脸颊，扯开衣襟扑进他怀里："有老鼠！"
青年僵在原地。怀中人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机油味，竟比父亲书房里的龙涎香更蛊惑人心。煤油灯哐当坠地，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她带着枪茧的手，她贴着颈动脉的唇，她抵在他腹部的坚硬轮廓...
"顾同志怎么在发抖？"她含住他喉结轻笑，"是怕我...还是怕这个？"突然抵上太阳穴的枪管激起他一身冷汗。
仓库铁门就在这时被撞开。火光中，王铁柱带着保卫科的人冲进来："好啊！搞破鞋还偷厂里..."
林绾绾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胸口："别过来！"泪水冲开脸上污迹，露出瓷白肌肤，"顾同志说要带我见识新机器，结果他..."衣领恰到好处地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新鲜咬痕。
全场哗然。没人注意到她脚边麻袋的捆扎方式，与粮站失窃案的绳结一模一样。
**暴雨冲刷着批斗会现场的大字报，墨汁顺着"乱搞男女关系"的标语蜿蜒成黑蛇。林绾绾跪在台上，腕间绳索特意打成活结。当顾明城被押上来时，她对着镜头露出破碎的微笑——这是今早粮站老王送来的拍立得，能换三张侨汇券。**
**周谨言在人群最后扶了扶眼镜。少女脖颈处他留下的掐痕正在淤血，完美覆盖了真正想藏的东西：那道象征"黑五类"的烫伤疤。昨夜她他身上喘息时，指甲在他后背刻下的摩斯密码，此刻正在药箱底层泛着磷光。**
**主席台突然断电。林绾绾趁乱将手枪塞进王铁柱裤腰，那是用三十斤粮票从退伍兵手里换来的礼物。当灯光再亮时，人们看到的是车间主任举枪对准知青的惊悚画面。**
**她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在地，宽大的劳动服下，云南地图正贴着肌肤发烫。多妙啊，这场荒唐闹剧的每个演员，都以为自己握着主导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