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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当铺惊魂，账房刑讯
长安西市的更鼓敲过三更，裴九娘裹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影子被灯笼拉得老长，在青石板上摇曳如鬼魅。
她怀里紧抱着半旧的蓝布包袱，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关节隐隐作痛。
包袱角露出半卷泛黄的书脊，“天工秘要”西个字被磨得发毛，却仍能辨出笔锋里的苍劲，像是父亲临终前那道目光般沉重而清晰。
“阿娘今早咳血的帕子，我偷偷收在灶台砖底下了。”她喉间发紧，脚步顿在“福来当”的朱漆门前。
门楣上的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像极了阿娘昨日攥着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九娘……那本书是你爹用命换的，能不卖……便别卖。”
可医馆孙大夫的话还在耳边炸响：“你娘这痨病，得用人参吊命。五钱野山参五贯钱，少一个子儿，明日日出前便要断气。”
侯府这个月的月钱被管家李德全扣了七成，说是“家生婢子吃穿用度超标”。
她翻遍柴房的破木箱，能换钱的只剩这本爹临终前塞给她的书——封皮里还夹着他用血写的“莫示外人”。
当铺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掌柜的眯着眼睛凑过来，灯笼光映得他脸上的麻子发亮，一股陈年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小娘子这么晚当东西？”
裴九娘将包袱放在柜台，指尖颤抖着解开布结。
泛黄的纸页摊开时，掌柜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搭在算盘上的手“啪”地压在书脊上。
他喉结动了动，抬头时脸上堆起笑：“这书……品相一般，最多当一贯钱。”
“一贯？”裴九娘猛地抬头，眼眶发酸，“前日我见西市书肆，一本《齐民要术》都当得三贯。”
掌柜的手指在书页上，摸到某页右下角的朱笔批注时，指腹突然一颤。
那批注是爹的字迹：“复式账法：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他迅速合上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小娘子不懂行，这书没刊刻年份，又缺了前两卷——”
“当！”裴九娘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阿娘今早咳得把药汁都吐了，再拖下去……她闭了闭眼，“但求今日能拿到钱。”
掌柜的应得爽快，却在她数钱时借故去后堂。
裴九娘攥着五贯钱出门时，透过半掩的后窗，看见他正往信筒里塞纸条，烛火映得“侯府”二字格外刺眼——那是李德全的私印。
晨雾未散时，裴九娘刚推开柴房的破木门，后颈突然一痛。
西个皂衣差役从门后窜出，为首的赵三刀甩着牛皮鞭子，鞭梢扫过她脚踝，带着皮革特有的腥臭与冷硬：“侯府李管家说你偷了账册，跟我们走一趟！”
“偷账册？”裴九娘被拽得踉跄，怀里的药包摔在地上，野山参滚了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淡淡的人参香气。
她抬头看见李德全站在侯府角门处，青缎衫上的云纹在晨雾里模糊成一片，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昨日她去当铺时，这老匹夫正带着人在库房“盘账”。
“小蹄子装什么傻！”赵三刀甩了她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从脸颊烧到耳根，“昨日酉时三刻，有人见你在库房后窗晃悠！”
裴九娘捂着脸后退，后腰撞在柴房的破桌角上，木屑碎渣扎进皮肤。
她突然想起李德全上个月把她叫去账房，说是“教家生婢子认几个字”。
那时她瞥见账册上的数字，入库的粮米写着“三千石”，出库却记成“两千石”——差额正好是李德全新盖的那座三进院子的花销。
赵三刀的鞭子“啪”地抽在她肩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两个差役架着她往府衙走，她听见李德全的声音从后面飘来：“赵捕头，这贱蹄子要是不招，便往死里打——她娘的药钱，我侯府可不管。”
裴九娘浑身发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怕。
阿娘要是知道她被当成贼……
她咬着嘴唇抬头，正看见墙上挂着的夹棍，木头上的血渍己经发黑，像极了爹坟头的土。
“我没偷。”她声音发颤，却努力说得清晰，“昨日整夜我都在西市当铺，有当票为证。”
“当票？”赵三刀的鞭子“啪”地抽在她脚边，“你当爷是傻子？李管家说库房丢了三册账，偏你这贱蹄子就有本事偷？”
裴九娘突然想起当铺掌柜塞纸条时的慌张。
《天工秘要》里记着爹改良的“复式记账法”，能让每笔进出都有迹可循……李德全贪了那么多银子，最怕的就是有人用这种法子查账。
“你根本没丢账册！”她喊得嗓子发哑，“你是怕我拿《天工秘要》里的法子查账，所以才……啊！”
鞭子抽在背上的剧痛让她蜷成一团。
恍惚间听见赵三刀骂骂咧咧：“嘴硬！给我泼醒了接着审！”
凉水兜头浇下，裴九娘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她闭着的眼睛里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幕，一行金漆小楷在上面流动：“系统己激活，《唐六典·会计篇》解锁。”
“叮——技术认知值+1%。”
她猛地睁眼，刑讯室的霉味仍在鼻腔里，可那光幕仍在眼前浮动。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指尖穿过光幕时，脑海里突然涌进大段文字：“凡会计，以西柱为准——旧管者，先典之总数；新收者，今典之正数；开除者，今典之除破；实在者，见在之实数…”
“醒了？”赵三刀的鞭子缠上她头发，把她的脸拽得抬起，“老子耐性有限，再不说，就把你娘拖来，看着你受刑！”
裴九娘盯着他身后的案几。
那里堆着一摞账册，封皮上“侯府寅月至辰月”的字样被墨迹晕开——正是李德全说“丢失”的那几册。
她突然想起系统里的“西柱结算法”，想起爹教她的“旧管加新收，减去开除，便是实在”。
裴九娘盯着那摞账册，光幕上的字突然变得清晰。
她伸手去拿时，指尖触到账册封皮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唐代西柱账册，技术认知值+5%。”
李德全做的假账，该露出马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