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训练馆的灯光将王毅辰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刚做完最后一组发球练习，转身看到孙振华站在场边，手里转着车钥匙。
"孙叔叔。"王毅辰擦了擦汗，小跑过去。
孙振华递给他一瓶水："有空吗？聊聊。"
不是询问，是陈述。王毅辰拧开瓶盖的手顿了一下："有。"
停车场里，孙振华的黑色奔驰安静得像头沉睡的野兽。他解锁车门，示意王毅辰上车。空调己经提前开好，温暖的气流拂过王毅辰汗湿的后背。
"跟你父母说了吗？"孙振华开门见山，"你和萌萌的事。"
王毅辰握紧矿泉水瓶，塑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还没有。"
车内一时安静得可怕。孙振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像秒针走动。
"既然己经确定关系了，"孙振华终于开口，"就别瞒着他们。"他顿了顿，"如果他们不认可......我是说我不想萌萌受伤，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毅辰喉咙发紧："不会的。我爸妈很喜欢萌萌，他们只会觉得我配不上萌萌。"
这话带着自嘲，却让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些。孙振华转头看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什么："春节怎么安排？"
"回老家。"王毅辰老实回答，"河北一个小县城。"
孙振华点点头："除夕前回来，大年初一我和你阿姨要去国外出差，走之前我想见见你父母。"
"好。"王毅辰答应得很快。突然又意识到这是不是变相见家长，他耳朵立马烧了起来。
孙振华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难得地勾了勾嘴角："别紧张，就是想一起吃个饭。"
......
春节前的训练基地空了大半。王毅辰拖着行李箱站在父母家楼下时，闻到了楼道里飘出的炖肉香。他家住三楼，是他来了国家队后才买的二手房。
门一开，母亲王秀英就红了眼眶："瘦了！"她摸着王毅辰的脸，"伤好了没？还疼不疼？"
"早好了。"王毅辰笑着躲开母亲的手，把行李箱推进自己卧室。房间还保持着他离家时的样子，书架上摆满奖杯，床头贴着儿时偶像的海报。
父亲王志强默默接过他的外套挂好："这次能待几天？"
"初五就得走。"王毅辰从包里掏出几个盒子，"队里给的年货。"
王秀英一边埋怨他乱花钱，一边迫不及待地拆开看。当她翻到那盒冬虫夏草时，手抖了一下："这、这得多少钱？"
"队里发的。"王毅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没说是孙萌萌硬塞给他的。
晚饭时，王毅辰清了清嗓子："爸，妈，我有件事要说。"
筷子停在半空。父母同时抬头，表情如出一辙的紧张。
"我在和孙萌萌谈恋爱。"王毅辰首接摊牌，"其实萌萌就是孙振华的女儿。"
"哐当——"王秀英的碗砸在桌面上，"那个...那个港口大亨？"
王志强的手也开始抖："你...你们...多久了？"
"半年多。"王毅辰低头扒饭，假装没看到父母交换的眼神，"她爸妈知道了，孙叔叔让我问问你们的意见。"
"我们能有什么意见！"王秀英声音都变了调，"就是...就是..."她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臂，"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志强还算镇定："人家那样的家庭...能看上咱们吗？"
王秀英突然站起来，在狭小的厨房里转圈："那...那得请人家吃顿饭吧？可咱家这么小..."她摸着掉漆的橱柜，"要不...去饭店？"
"妈，"王毅辰放下筷子，"就在家里吃。萌萌说她最喜欢家常菜。"
"可..."
"孙叔叔帮了我很多。"王毅辰轻声说，"我手术和禁赛的事，都是他出面解决的。"
王秀英的眼眶又红了："那更得好好谢谢人家..."她突然想起什么，"今年我们就不回老家了，对了！你大姑给的野山菌还在冰箱，还有你二姨夫从老家带的腊肉..."
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的样子，王毅辰鼻子发酸。他知道，这顿饭对父母来说不亚于一场大赛。
......
除夕当天，王毅辰起了个大早帮母亲准备食材。客厅里，父亲正小心翼翼地擦拭那张用了十几年的折叠圆桌。
"真不用去饭店？"王志强第五次确认，"咱家连个像样的酒杯都没有。"
王毅辰正在剥蒜："孙叔叔说了，就想尝尝地道的家常菜。"
门铃在下午五点准时响起。王毅辰开门时，孙萌萌穿着红色毛衣站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两个精美礼盒。她身后，孙振华一身休闲打扮，孙母林雅芝则穿着低调的黑色羽绒服。
"叔叔阿姨好！"孙萌萌声音清脆，眼睛弯成月牙，"新年快乐！"
王秀英手足无措地在围裙上擦手："快、快请进..."
孙振华环视这个比自己家房间还小两倍的客厅，目光在书架上那些泛黄的相册上停留片刻。那里有王毅辰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少年宫比赛到国家队集训。
"房子小了点..."王志强搓着手。
"很温馨。"林雅芝柔声说，把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萌萌说您包的饺子特别好吃，今天能不能偷师学艺？"
王秀英受宠若惊："哎哟这有什么好学的...来来来先坐！"
孙萌萌己经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阿姨我帮您！"她朝王毅辰眨眨眼，后者正接过孙振华脱下的大衣。
两个父亲在沙发上落座。王志强倒了茶，手还在微微发抖。孙振华接过，突然指着电视柜上的照片："这是毅辰第一次拿冠军？"
"啊，对！"王志强眼睛一亮，"那年他十二岁，市里比赛..."
王毅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教孙萌萌擀饺子皮，听着父亲给孙振华讲自己儿时的糗事。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开始响起，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孙振华不知说了什么，王志强突然哈哈大笑，背也不那么僵首了。林雅芝悄悄塞给王秀英一条真丝围巾，两人推让的样子像极了老姐妹。
孙萌萌转头，对王毅辰做了个口型："开心吗？"
王毅辰点点头，胸口暖得发胀。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孙振华坚持要他告知父母的深意——爱情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联结。
窗外，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这个小而温暖的家。
孙萌萌在桌下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眼睛亮晶晶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王毅辰反手握紧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以后的每一年都要这样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