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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结束后的第三周，王毅辰终于等来了孙萌萌的视频通话请求。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调整好手机角度，才按下接听键。
屏幕那端，孙萌萌穿着浅蓝色病号服，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比奥运时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她背后的窗外是阿尔卑斯山的雪顶，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能看到吗？"孙萌萌挥了挥左手，手腕上的护具己经换成了较轻便的款式。
王毅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能。你...手怎么样了？"
"好多了！"孙萌萌的眼睛亮起来，"医生说再有两周就能拆……"
她的话突然中断，因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画面，递来一条毛巾。那只手的主人在镜头外，但腕上的名牌清晰可见：Dr. Müller。
"谢谢，马克。"孙萌萌自然地接过毛巾，对镜头外的人笑了笑。
王毅辰的嘴角瞬间绷紧。马克？叫得这么亲热？
"你那边有人？"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哦，是我的康复师。"孙萌萌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马克很专业，他——"
"瑞士康复中心服务真周到。"王毅辰打断她，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还亲自递毛巾。"
孙萌萌眨了眨眼，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刺："是啊，马克人特别好，每天都..."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是因为那位"人特别好"的马克医生本人出现在了画面中。金发碧眼，轮廓分明，白大褂都遮不住的好身材。他俯身检查孙萌萌的护具，距离近得几乎贴到她耳边。
"今天感觉怎么样？"马克的英语带着德语口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好多了！"孙萌萌抬头对他笑，"你看，我都能这样动了..."
她示范性地转了转手腕，马克的手立刻覆上去轻轻扶住："小心，别太急。"
王毅辰的指关节己经泛白。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只交叠的手，胸口像被塞了一团浸透醋的海绵，又酸又闷。
"看来你恢复得'很好'。"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孙萌萌终于察觉异样："王毅辰？你没事吧？声音怪怪的。"
"没事。"王毅辰硬邦邦地回答，"可能是信号不好。"
马克这时才注意到视频通话，凑近屏幕挥了挥手："嗨，你就是萌萌常说的王吧？她总提起你。"
常说的王？王毅辰的眉毛几乎要飞出发际线。这个德国佬凭什么用这种熟稔的语气谈论他和萌萌的关系？
"是吗。"他干巴巴地说，"她倒是从没提过你。"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孙萌萌疑惑地看了看马克，又看向屏幕："你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过我爸专门给我找了一个康复师。"
王毅辰不记得。或者说，他记得有个康复师，但没想到是个年轻英俊、看萌萌眼神都能拉丝的家伙。
"哦，那个'马克'啊。"他拖长声调，"你们瑞士康复师都这么...亲力亲为吗？"
马克似乎终于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识趣地退后一步："我去准备下午的复健计划。萌萌，别聊太久，手腕需要休息。"
他离开前，手自然地搭了一下孙萌萌的肩膀。就这轻轻一碰，让王毅辰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毅辰？"孙萌萌凑近屏幕，"你还在吗？"
王毅辰深吸一口气："在。"他强迫自己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能回国？"
"还不确定。"孙萌萌的左手无意识地着右手护具，"医生说要看恢复情况。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我爸松口了，说如果我左手能打进国家队水平，就同意我继续打球。"
王毅辰的表情终于松动："真的？"
"嗯！"孙萌萌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马克帮我设计了专门的左手训练计划，他说以我的基础。"
"马克好像很了解你啊。"王毅辰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孙萌萌终于忍无可忍："王毅辰，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阴阳怪气的！"
屏幕这边，训练馆里的其他队员己经悄悄围了过来。张昊站在王毅辰身后，对他挤眉弄眼，用口型说："吃——醋——了——"
王毅辰猛地回头瞪他，却听到孙萌萌那边传来马克的声音："萌萌，该做理疗了。"
"知道了！"孙萌萌应了一声，转向屏幕，"我得挂了。你...好好训练。"
王毅辰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挤出一个"嗯"。挂断前，他瞥见马克又出现在画面边缘，手里拿着理疗用的电极片，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视频一结束，张昊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卧槽！王毅辰你刚才那个表情！跟被人抢了老婆似的！"
"滚。"王毅辰把手机砸进包里，力道大得吓人。
"别装了，"张昊不怕死地凑过来，"那个德国医生是挺帅的哈？人家近水楼台……"
"我说，滚。"王毅辰一字一顿，眼神锋利得能杀人。
张昊识相地举手投降，但训练馆里己经炸开了锅。王毅辰充耳不闻，抄起球拍走向球台，对着发球机开启了地狱模式。
"喂，"教练试图阻止，"这个强度太……"
"我能行。"王毅辰一记暴扣，球几乎要在台面上砸出个坑。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每个动作都带着说不出的狠劲。汗水浸透了T恤，膝盖旧伤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充耳不闻。
首到教练强行关掉发球机，王毅辰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他瘫坐在地上，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个德国医生搭在孙萌萌肩上的手。
"至于吗，"张昊递来毛巾，"人家就是普通医患关系..."
王毅辰一把抓过毛巾："谁在乎？"
"你脸上写着呢，"张昊不怕死地指指他的脸，"'我在乎'三个大字。"
王毅辰把毛巾甩到他脸上，起身走向浴室。冷水冲在发烫的皮肤上，却浇不灭心里那团火。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但就是控制不住，那个马克看萌萌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康复师该有的。
晚上回到宿舍，王毅辰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他想给孙萌萌发消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为什道歉？他又没做错什么。质问？以什么立场？
最终，他只发了一条：「注意休息。」
回复来得很快：「你也是。训练别太拼」
王毅辰盯着那个笑脸符号看了半天。她怎么知道他训练很拼？难道张昊那个大嘴巴...
手机又震了一下：「张昊告诉我你把发球机打冒烟了？什么情况？」
王毅辰咬牙切齿地记下明天要找张昊算账，回复道：「机器老化。」
「哦。」孙萌萌回了一个简单的字，然后又说，「马克说我的右手再有两周就能自由活动了。」
王毅辰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空。马克说，马克说，满嘴都是马克说！
「看情况。」他最终回复道，努力不让自己的醋意透过屏幕传过去。
「好吧。早点休息，晚安～」
这个波浪线让王毅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然后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窗外，北京的夜空没有阿尔卑斯的星星明亮。王毅辰翻来覆去，眼前全是孙萌萌对马克笑的样子。他恨恨地想，等那丫头回来，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搭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