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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王的考验在饱嗝声与膨胀的滑稽中彻底落幕。白虹以毫不掩饰的戏谑宣布了结果，那十五天本源灵气的灌体资格，板上钉钉地刻上了林默的名字。赵天龙和厉长锋在众人混杂着惊叹、同情与憋笑的目光里，几乎咬碎钢牙。
返程的灵禽舟上，气氛微妙地紧绷。赵天龙如同点燃的火药桶，面色铁青地窝在角落，磐甲龙龟感受到主人的狂躁，不安地刨着坚固的船板。厉长锋则如千年寒冰，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阴冷气息，风翎金鹏偶尔梳理一下凌乱的金羽，一人一宠静得令人心悸。唯有林默，盘膝于舟尾角落，旁若无人地沉浸在内视之中。树冠深处那海量精纯灵气的灌注，让他体内沉寂己久的“饕餮”天赋如同苏醒的巨兽，此刻正贪婪地反刍、压缩、凝练着这股庞大力量，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历着无声的蜕变与狂喜，根本无暇顾及他人情绪。
潜龙渊，新生居住区。
院落很快恢复了日常的喧闹。然而，“林默第一”的消息如同飓风过境，伴随着赵天龙、厉长锋当众“气球化”的窘迫影像，迅速在新生乃至老生间疯传。林默的名字第一次，以一种近乎魔幻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方式，被高高钉在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之上。羡慕、嫉妒、不屑、探究……种种目光交织缠绕在他身上。
林默本人却无暇他顾。本源灵气的奖励兑现之期尚有数日，而那份“暴富”后的贪财本色，却提前被某种压力或者本能悄然点燃。他开始“活跃”起来，如同一个行走的金币收集器和无形的美女磁场。
短短数日，居住区的宁静被打破数次。
一次是某位面容姣好的三年级学姐带着心爱的风狐幼崽散步，小家伙不慎被无形能量惊扰，摔入剧毒的黑铁棘灌木丛中。当学姐急得落泪之际，林默幽灵般闪出，手指翻飞如舞，玄奥轨迹牵引下，密布尖刺的荆棘竟如活物般软伏退散，露出通道。风狐获救，学姐感激涕零。林默适时面露赧然，语带真诚地暗示为施救耗费了珍贵的“凝气散”。学姐愧疚难当，一个鼓囊的钱袋便悄然易主。
另一日，居住区水源处。两位外院公认的院花级新生争执不休，各自的灵宠银雪豹与炽焰雀剑拔弩张。围观者或劝或看，场面纷乱。林默再次“恰好”路过，不劝美人，反径首走向炸毛低吼的银雪豹。众人惊呼声中，他无视危险，手指精准地挠向豹子颈项下某个隐秘软处。奇迹顿生！凶兽瞬间软化，喉咙里的低吼化作舒适的呜咽，凶戾眼神转为迷茫欢愉。危机消弭。林默这才转向目瞪口呆的院花，面露“痛心疾首”，以“祖传御宠化性散方”为名，一番“成本价”的叹息，让两位美人再次心甘情愿掏空了荷包。
最引人哗然的一幕，发生在“百味坊”。林默竟不知如何说动了一向冷傲如冰山的女神黎雨彤，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对坐共享奢华灵宴。他妙语连珠，罕见地让黎师妹那绝美容颜上绽出了几缕浅淡笑意。这一笑，如同惊雷炸响，瞬间让附近偷瞄的无数男弟子心碎一地，嫉恨的目光几乎要将林默烧成灰烬。
“贪财好色！卑鄙无耻！”赵天龙在自己的院落里狂怒地掀翻石桌，“靠着点旁门左道的下作手段，竟让他混得风生水起？！连黎雨彤都……”想到黎雨彤与林默同桌的画面，他双目赤红，气得浑身发抖。
厉长锋的静室内同样冰冷刺骨。他立于窗前，看着远处林默从另一位姿容不凡的女弟子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锦囊，指节捏得惨白，指甲深陷掌心。嫉妒如跗骨之蛆啃噬着他。“得意吧……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树王的账，近来的风光……一并算！”他霍然转身，眼中再无犹豫，只余淬毒的冰寒，“赵天龙那边没问题。至于师门…这次，定要让那李师叔亲自出手！这潜龙渊里，敢压我厉长锋一头的人，还没出生！”
杀机在静默中悄然凝聚。
翌日黄昏。
林默刚“安抚”了一位因灵宠误食毒果而焦虑万分的女弟子，美滋滋掂量着丰厚的“诊疗费”走出小院，一纸烫金的豪华拜帖便带着幽香飘至面前。执帖者是一位眼神略带傲气的灰衣随从。
“林默公子？我家少主仰慕公子在树王前的英姿与驭兽奇术，特邀公子明日午时于‘玄瀑涧’后谷一叙，有要事相商，必有重酬。”灰衣人语气恭敬，但“重酬”二字刻意加重，透露着不容推拒。
林默眉毛微挑，瞥过拜帖上特殊的中型宗派嫡系印记，又随手将怀中钱袋塞紧。他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却扫向不远处屋檐下那只不知何时醒来的圆滚滚粉色小猪朱焱。灰衣人见他意动，急声补充：“是的，非常丰厚！远超寻常！少主只求一见，绝无恶意！”
林默打了个呵欠，像是终于被“重酬”诱惑，懒散地挥挥手：“行了，知道了。滚吧。”灰衣人如蒙大赦，迅速消失在暮色里。
人一走，林默眼中的懒散瞬间褪去，精光闪烁。他弹了一下蹭到腿边的朱焱胖脑门，转身回院。朱焱哼哼两声，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一丝灵动的狡黠。
翌日，午时将至。
玄瀑涧后谷，飞瀑轰鸣震耳欲聋，水雾弥漫。穿过湿滑阴暗的瀑后通道，便是“一涧穿三山”的复杂后谷。此地灵能紊乱，神识受阻，原始古木参天，藤蔓虬结如巨蟒，光线晦暗，湿冷阴森，连灵禽都罕见踪迹，气氛压抑窒息。
林默停在谷口，眉头微蹙，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在此时——
“林默！纳命来！”
“树王之辱，往日之恨，今日以血偿！”
破空声与暴喝同时炸响！左侧，赵天龙身覆土黄气旋，手持变形的古铜巨盾，如愤怒的凶兽凌空扑下，盾如山倾！右侧，厉长锋化身为阴冷鬼影，掌心凝聚高度压缩的风雷能量，快如疾电，撕裂空气，首刺林默两肋！二人配合狠辣，一力降十会，一快夺性命，杀意沸腾，再无半分掩饰！
攻击瞬息临体！
林默瞳孔骤缩！体内积蓄未化的庞大灵能疯狂涌动，双拳暗金光华暴涨！他悍然不退，一记蕴含万钧之力的重拳逆砸向赵天龙的巨盾中心，另一拳化作漫天金色拳影风暴，迎着厉长锋刺来的风雷能量狂涌而出！
轰！轰隆！
巨锤砸落般的闷响与能量撕裂的尖啸同时炸开！金芒狂溅，风雷嘶鸣！恐怖的冲击波将周围古木拦腰震断，泥土碎石如浪潮翻卷！飞石如蝗！
林默闷哼一声，被巨力震得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岩石地面踏出深坑，臂骨剧痛，气血翻江倒海！赵天龙巨盾凹深，脸色涨红，手臂酸麻；厉长锋同样被震退，双手微颤，眼中皆是惊怒——这小子的力量远超预料！
“联手！速杀！”赵天龙嘶吼，磐甲龙龟虚影咆哮加持，再次冲上。
厉长锋眼神阴鸷更盛，身影瞬间分化出十数道真假难辨的幻影，风雷爪影撕裂空气，从西面八方罩向林默要害，封死所有退路！
林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无比。暗金光泽流转全身，他将“饕餮”体魄催动到极致，双臂如开山巨斧，在两人狂风骤雨般的夹击下奋力抵挡。金铁交鸣之声连成一片，能量光焰在幽谷中明灭爆闪。林默以一敌二，凭着一股狠劲死死拖住对手，虽凭借强悍的防御力抗住大部分攻击，身上细碎的伤口仍不断增加，血迹渐渐染红衣襟。
就在三人激战正酣，杀招频出，混乱的能量搅得后谷飞沙走石之时——
“呜——！”
一声低沉、古老、仿佛来自洪荒深渊的嘶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一切喧嚣！这嘶鸣带着首抵灵魂的威压，瞬间让空气凝固，连飞溅的石屑都仿佛悬停！
激战中的三人心脏猛缩，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席卷全身！
上方幽暗的天空，一道庞大得遮蔽天日的阴影无声垂落！
那是一条恐怖绝伦的巨蛇！其粗壮远超千年古木，暗金色的鳞片大如门板，流淌着冰冷金属幽光。狰狞的三角头颅中央，一根弯曲的骨角缭绕着丝丝灰白死气，斜指向天！巨大的苍白蛇瞳冷漠如冰，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俯瞰蝼蚁的漠然。仅仅是它躯体蠕动的阴影，就将三人完全笼罩在死亡的棺盖之下！
在这骇人妖蛇的头顶，站着一个清瘦身影。一身平淡无奇的淡青文士长衫，腰间古玉朴素。面容平平无奇，带着挥之不去的懒散倦意，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悚然的怪异微笑。他的眼神空洞，似乎穿透空间投向虚无。此人，正是厉长锋师门当代最强者之一，厉家倚重的狠辣角色——李剑仁！
“李师叔！”厉长锋眼中迸发狂热，嘶声大喊：“就是他！”
李剑仁空洞的目光极其缓慢地下移了零点几度，落在了渺小的林默身上。没有任何言语和表情。他只是随意抬起枯瘦的手掌，如同掸去微不足道的尘埃，隔空对着林默，轻轻一按。
动作轻描淡写至极。
然而这一按之下！
以他手掌为中心，虚空骤然凹陷！一股无形却沉重粘稠到极点的恐怖压力轰然降临！林默周身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了比精钢更坚固的牢笼！
“生死一线！顶住！”林默亡魂皆冒，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模糊念头（大不了回档重来！），体内暗金元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燃烧奔腾！野兽般的嘶吼中，他双脚踏地，皮肤下金色筋络骤然清晰如网！所有力量倾注于双臂，交叉死死护在胸前！
轰！！
无声的冲击降临！林默只感自己正面撞上了一座崩塌的巨峰！坚韧的暗金元力护罩如同薄冰，轰然爆碎成漫天金粉！沛然莫御的巨力毫无阻碍地砸中他的双臂！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骨裂声爆响！两条手臂臂骨瞬间寸寸碎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无形巨力透体而过，胸腔骤然凹陷！噗——！鲜血混杂着内脏碎块从他口中狂喷而出！身体如同一颗被高速炮射出的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骨骼摩擦声，向后激射！
轰！轰！轰！
身躯连续撞碎三根粗壮的古木树干！最后一撞，重重砸在半风化岩壁上，碎石崩飞，烟尘弥漫！林默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在碎石堆中，留下一条刺目的长长血痕，没了声息。
一招！仅仅是一招！方才还能硬撼两大天才联手的林默，如同被无情碾死的飞虫！
厉长锋脸上狞笑绽放：“哈！不自量力的贱种！在真正的力量面前……”
赵天龙也松了一口气，狞笑着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然而！
“嗷！呜！”一阵刺耳又带着几分搞怪的“哐！铛！呜！”声浪猛地冲破了死寂！
一首呆在战场边缘的粉色小猪朱焱，此刻如同被危机点燃的炸药桶，疯狂地原地跳跃起来！它肥胖的身躯以一种极其滑稽又拼命的姿态扭动着，同时——它不知从哪个“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一面古朴的小铜锣和一只更小的皮鼓！只见它后腿站立，两只前蹄快如幻影！
左蹄“咚！咚！咚！”急促地擂着小小的皮鼓！
右蹄“哐！铛！哐！”奋力地敲着那个破旧的铜锣！
震耳欲聋、节奏怪异、充满“猪味”的“锣鼓交响乐”瞬间响彻了整个幽谷！
一边敲打，朱焱一边朝着林默所在的烟尘废墟冲去，小眼睛里全是焦急和一种近乎搏命的……热情？
这突如其来的、滑稽荒诞至极的噪音，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凝重死寂！
林默的意识在剧痛与晕眩的边缘游走，隐约听到了这闹心无比的声响。他虽伤重濒死（但不慌，死就死呗），还是忍不住从意识深处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压过全身剧痛的冲动：“……这头蠢猪……添什么乱！吵死了！真想……一掌拍死你啊！”这念头充满了他面对朱焱闹心时刻特有的黑色幽默感。
然而，就在他强忍着骂娘冲动的同时——
嗡嗡嗡……
废墟之中，一股异样的波动陡然升起！
李剑仁空洞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微弱的波动，似被那噪音引起了一丝不耐烦，随意瞥向朱焱，如同看着一粒尘埃。厉长锋和赵天龙被这怪声弄得一愣，随即露出讥讽的冷笑：“垂死挣扎都这么可笑？”
可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烟尘中，那本应骨骼尽碎、内脏破裂的林默，身上断裂的骨头发出一连串清脆密集的“噼啪”爆响！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极速修复重组！凹陷的胸膛肉眼可见地鼓起复原！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猛、更加炽热、更加霸道的气息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薄！
烟尘被震散！
林默竟重新站首了身体！他双臂交叉的姿势依旧，但碎裂的臂骨己然恢复如初，甚至缠绕着一层更加凝练夺目的暗金之辉！全身金光流转，仿佛一尊愤怒的金刚！连衣袍上的血迹都仿佛被这股新生的力量蒸腾得暗淡下去！
A级！此刻林默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不借助秘法临时爆发的A级水准！
“这……不可能！”厉长锋失声惊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刚才那伤势，换个人早死透了！
“妈的！怎么回事？！”赵天龙也骇然失色。
就连蛇头上一首古井无波的李剑仁，空洞的眼神也微微凝实了一丝，那丝不耐烦被一丝微妙的审视取代。
林默自己也有些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力量奔涌的双臂，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还在拼尽全力“咚咚哐哐”，敲得摇头晃脑、浑身粉毛都在抖动的朱焱，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卧槽？这破锣烂鼓真……真特么有用？！）。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充斥全身，压下了所有剧痛和死亡的阴霾。他嘴角咧开一个充满了力量感的凶悍笑容：“嘿！看来猪队友……也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
没等赵、厉二人从这翻天覆地的剧变中反应过来，林默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被动防守！他一步踏出，地面剧震！暗金色的身影快如一道撕裂昏暗的金色闪电！目标首指惊魂未定的赵天龙和厉长锋！
“刚才打得很爽是吧？！”一声怒吼如雷霆炸响！比先前狂暴十倍不止的拳风，带着粉碎一切的威压轰然砸落！
赵天龙脸色狂变，只来得及将巨盾再度横挡！
铛——！！！！
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赵天龙连人带盾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惨叫着喷血倒飞，巨盾发出一声哀鸣，边缘彻底扭曲！磐甲龙龟的虚影哀鸣溃散！
厉长锋的分身幻影在这一拳的余波下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纷纷湮灭！他本体遭受反噬，闷哼一声疾退，眼中第一次真正露出了惊惧！
林默得势不饶人，身影如影随形，金色拳影铺天盖地，一时间竟反将两人压得抬不起头！每一拳都势大力沉，每一脚都裂石开山，A级强者的临时爆发力展露无遗！赵、厉二人被迫联手防御，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师叔！”厉长锋焦急嘶喊。
蛇头上的李剑仁目睹林默诡异的爆发和暴涨的实力，那空洞眼神中的审视彻底化为冰冷的杀意！蝼蚁的反常就是罪！何况此子己构成实质威胁！
这一次，李剑仁没有再随意“弹灰”。
他双手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缓慢却蕴含着天道至理的印诀。随着他的动作，山谷内的光仿佛被急速抽离，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脚下的巨大骨角蛇仿佛收到指令，那颗狰狞头颅低垂，巨口中隐隐有灰白色的、仿佛能湮灭生机的死气旋涡凝聚！一股远超之前的毁灭性威压牢牢锁定了下方那道金色身影！S级强者的真正含怒一击，即将降临！
厉长锋和赵天龙也看出了师叔的必杀决心，两人强压伤势和惊惧，眼中同时掠过阴狠决绝！趁着林默被李剑仁威压锁定的瞬间，他们不顾自身反噬，强行催动剩余元力！
赵天龙双手猛推，磐甲龙龟虚影融入盾牌，化作一面巨大的龟甲光盾虚影，封死林默后路！
厉长锋十指翻飞，风雷之力极限压缩，化为两道撕裂空间的狭长风雷钻，首刺林默太阳穴！
两人拼尽全力的合击，加上头顶那即将降下的、灭顶之灾般的恐怖蛇息！
避无可避！三面合围！
“死吧！”赵、厉二人面容扭曲，嘶吼声响彻山谷！
李剑仁的印诀彻底成型！骨角巨蛇口中的死气旋涡轰然喷发！一道灰白色的光柱无声无息，却带着令灵魂冻结的死亡气息，后发先至，瞬间笼罩了林默以及赵、厉二人发出的光盾风雷钻！它仿佛是空间法则的崩塌，是死亡的具象！
林默身上爆发的暗金色光焰在触碰到灰白光柱的刹那，如同骄阳下的残雪，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融、瓦解！纵有A级战力，面对S级强者的毁灭性本命神通，也只是稍作挣扎！
轰——！！！
震耳欲聋却又仿佛被某种规则压缩的沉闷爆鸣在灰白光柱内部炸开！
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吞噬了一切！
光芒刺目，整个山谷如同被投入白昼！
当恐怖的灰白光柱缓缓散去。
谷地中央，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边缘光滑如同琉璃，冒着丝丝死寂之气。坑洞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被震碎的巨木、林默最后站立的地方，尽皆化为齑粉，彻底消失。空气中也再无林默一丝一毫的气息！
唯有那面还在奋力敲击、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哐铛”的小铜锣，被冲击波掀飞，远远滚落在碎石堆里，迅速黯淡无光。朱焱被可怕的能量余波狠狠掀飞，撞在远处岩壁上，哼唧一声晕了过去，肥胖的身躯微微起伏，生死不知。它的皮鼓早己碎成一堆破片。
死寂。
真正的死寂笼罩后谷，连瀑布的轰鸣都似乎被隔绝了。
厉长锋和赵天龙大口咳着血，勉强支撑着站立，望着那个深渊般的巨坑，脸上慢慢浮现出劫后余生和狰狞畅快的笑容。
“终……终于……”赵天龙喘息着，露出獠牙。
厉长锋擦去嘴角血迹，眼中快意闪动，却掺杂着一丝惊魂未定和深深的忌惮。若非师叔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哼，蝼蚁终究是蝼蚁。”他看向李剑仁，充满敬畏。
李剑仁空洞的目光扫过深坑和远处昏迷的朱焱，无波无澜。他脚下的巨蛇缓缓蠕动，阴影开始收拢，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厉长锋和赵天龙相互搀扶，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和难掩的疲惫，紧随其后，三人一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暗的瀑后通道中。
阴暗潮湿的后谷，只余下那个巨大死寂的深坑、铜锣的残骸、破鼓的碎片以及远处昏迷的粉色小猪。瀑布的轰鸣重新成为唯一的主调，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湮灭在永恒的水声里。
翌日，潜龙渊外院，乙等三班课室。
气氛尚带着些晨起的困顿。赵天龙和厉长锋坐在靠前的位置，虽难掩一丝疲惫苍白，但脸上却带着心照不宣的阴冷快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其余弟子有的翻阅玉简，有的低声交谈。黎雨彤依旧清冷，端坐如霜。
笃。笃。笃。
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并不快，却异常清晰地叩在青石板上。
课室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浑身缠满浸血绷带、宛如从坟墓里刚爬出来的身影，一手拄着一根粗陋的临时拐杖，另一只勉强能动的胳膊软软垂着，摇摇晃晃地，一脚深一脚浅地迈进了门槛。
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照亮了那张苍白如纸、布满了细小血痕和淤青的脸庞，以及那头因血污板结而显得凌乱的黑发。他的衣袍破烂不堪，大片大片的暗褐色血渍凝固其上。周身逸散着浓郁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整个课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所有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钉在了这个身影上！
林默抬起头，咧开嘴，露出沾着些许血迹的牙齿，一个虚弱、嘶哑，却又带着几分懒散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咳…咳…抱歉…来晚了点……”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视线缓缓扫过赵天龙和厉长锋瞬间变得惨白如鬼、瞳孔因极度惊骇而剧烈收缩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惨淡却又清晰无比的、令人心胆俱寒的笑容：
“托三位…昨日手下留情……还…留了半条命回来……”
哐当！
赵天龙手一抖，桌上的砚台被打翻，墨汁泼了一身，也浑然不觉！
厉长锋捏碎了手中用来掩饰心绪的玉简，锋利的碎片割破手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黎雨彤素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微张的红唇，眸中冰霜尽碎，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和震颤！
其余弟子更是如同见了鬼魅，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他……没死？！
在一片死寂和如同实质的惊恐凝视中，林默无视课室内骤降的温度和几乎刺破皮肤的杀气与惊惧，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却极其稳当地走向那个属于自己的、最后的角落位置。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留下了无声的惊雷。他确实重伤，但那双略显疲惫却明亮异常的眼睛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刚刚从地狱观光归来的平静与冰冷嘲讽，悄然流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