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清洁任何东西!他要的是——混乱!
噗——!!!
一股混杂着草蛉虫粉的腐败甜腥味、蚂蟥萃取液的浓烈土腥血腥味和流液草的霉烂草叶味的、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烟尘,如同被引爆的生化炸弹,猛地从杖尖搅动处爆发开来!
这团污秽的、灰褐色的、带着粘稠液滴的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阁楼!
“咳咳咳!呕——!”
“什么鬼东西?!操!”
“我的眼睛!好辣!”
门外正准备发动第二波撞击的“收租人”和房东,猝不及防地被这迎面喷涌而出的、浓烈到极致的恶臭烟尘糊了一脸!剧烈的咳嗽和干呕声瞬间取代了叫骂!那气味之浓烈、之恶心,足以让最凶悍的打手瞬间失去战斗力,涕泪横流!
洛哈特也被自己制造的“毒气弹”熏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但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浓重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恶臭烟尘中,他看到了左手腕上那枚腕表——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00:00:00】
嗡——!!!
腕表上那紫黑色的裂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光芒!一股无法抗拒的、撕裂空间的巨大力量瞬间攫住了洛哈特的身体!
在意识被彻底拉入那冰冷、黑暗的传送漩涡前,洛哈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门外那几个在恶臭烟尘中痛苦弯腰、剧烈咳嗽干呕的模糊人影,以及房东那张因极度恶心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一股强烈的、扭曲的、报复性的,混合着对未知地狱的极致恐惧,如同电流般窜过洛哈特的全身。
他布满汗水和灰尘、被恶臭烟尘熏得狼狈不堪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房租…下次…再谈。”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浓烟和门外的人影,发出无声的嘲弄。
下一秒,幽光吞噬了一切。
阁楼内,只剩下剧烈翻滚、散发着地狱般恶臭的浓重烟尘,剧烈咳嗽干呕的咒骂声,以及地板上那一片狼藉、污秽不堪的魔药残渣。冷杉木魔杖静静地躺在污秽之中,杖尖还沾着粘稠的液体。
……
幽暗的紫黑色光芒如同退潮般消散,留下的是刺骨的冰冷和天旋地转的眩晕。
洛哈特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铺满湿滑腐叶的地面上,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他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丢进冰窟的虾米,剧烈地干呕起来,胃袋空空如也,只有灼烧喉咙的胆汁苦涩。
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全身未愈的伤口,大腿外侧的贯穿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不清,耳边是血液奔流的嗡鸣。空气冰冷得如同裹着冰渣的刀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水汽和森林深处特有的、浓得化不开的腐朽气息。更深处,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带来本能的恐惧。
他举目西望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黑暗森林中。
参天的古木扭曲如同垂死怪兽的爪牙,虬结的枝桠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伸展出狰狞的剪影。
巨大的、如同蝙蝠翅膀般的黑色树冠层层叠叠,几乎吞噬了所有天光。
只有极其惨淡、冰冷的月光,如同吝啬的施舍,艰难地穿透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点点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舞蹈般的惨白光斑。脚下是厚厚的、湿滑冰冷的腐烂落叶和苔藓,踩上去无声无息,仿佛踩在沉睡巨兽冰冷的鳞片上。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一切,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这片凝固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和孤独。深入骨髓的寒冷贪婪地钻进他的身体,让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永夜回廊…永生之宴…”洛哈特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身体的疼痛。腕表冰冷的任务提示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
德古拉!这阴森、死寂、充满哥特式绝望的氛围,瞬间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永生…诱惑…背后必然是致命的陷阱!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冰冷的触感传来!是冷杉木魔杖,它还在!它和他一起被传送了过来,静静地躺在他手边湿冷的腐叶上。
这发现让他濒临崩溃的心弦稍稍绷住了一丝。他立刻抓起了魔杖,熟悉的木质触感和那份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稳定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他强忍着眩晕和刺骨的寒意,背靠着一棵粗糙冰冷、布满湿滑苔藓的巨大树干,警惕地环顾西周。死寂的森林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捕食者,每一道扭曲的树影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窥视。
腕表上的倒计时无声流逝,任务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就在这时——
“噗通!哗啦——!”
一阵极其突兀的、慌乱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撕裂了森林的绝对死寂!
是重物狠狠摔倒在水里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以及剧烈的呛咳声!
声音来源很近!就在左前方,最多几十米外!
洛哈特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恐惧瞬间摄住了他。
是野兽?还是…更可怕的东西?他立刻伏低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壁虎,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树干上,利用粗大树干和地面茂密的、如同垂死手指的巨大不知名植物作为掩护,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他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挪动身体,拨开湿漉漉的巨大蕨叶,朝着声音来源处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