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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浅金色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将房间染上一层温柔的光晕。时宴站在衣柜前系领带时，衣角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小满正仰着脑袋盯着他的手腕，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沾了露水的葡萄。
"爸爸的手表在唱歌。"五岁的小男孩踮起脚尖，鼻尖几乎要碰到蓝宝石表盘。时宴这才注意到机械表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在这静谧的清晨竟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时间行走的声音。"他蹲下身把儿子抱到膝头，指腹抚过表盘上雕刻的星月纹路，"每一声'滴答'，都像小满在幼儿园学会的新知识——"话音未落，走廊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南初带着笑意的惊呼。
父女俩赶到儿童房时，只见小星星和茉茉正坐在地毯中央，粉色蓬蓬裙上沾着水彩颜料，脚边倒着半瓶矿泉水。她手里举着湿漉漉的画纸，眼睛亮晶晶的："妈妈看！彩虹在游泳！"
水渍在卡纸上晕染出梦幻的渐变，蜡笔绘制的彩虹桥倒映在"水面"，确实像在碧波中摇曳。南初蹲下身用纸巾擦拭女儿沾满颜料的指尖，忽然注意到画纸角落歪歪扭扭的签名——不是常见的"小星星"，而是端端正正的"时星遥"。
"我们星星会写大名啦？"南初惊喜地望向正在整理书包的丈夫。时宴闻言转头，正撞见女儿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姐姐教我写的，王老师说，要像公主一样写全名！"
梧桐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落在幼儿园米色围墙上。时宴隔着栅栏望着操场，双胞胎正被一群小朋友围着。小满从书包里掏出魔方，手指翻飞间彩色方块迅速归位，周围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哇"声。而小星星站在花坛边，小手上下翻飞比划着，显然在复述早餐时听爸爸讲的星座故事。
"时先生？"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班主任林老师抱着教案走来，发梢还沾着小朋友玩闹时蹭上的亮片，"正要找您聊聊小满的数学天赋。"
时宴跟着老师往办公室走时，余光瞥见女儿突然跑到滑梯旁。小星星踮脚去够攀爬架顶端的蝴蝶结发卡，蓬蓬裙随着动作绽开成花朵。这个画面让他想起南初初入公司时，为他泡咖啡的模样，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明媚。
"小满的心算能力己经达到二年级水平。"林老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不过..."她抽出抽屉里的画纸，上面是用蜡笔画的抽象线条，角落里蜷缩着个火柴人，"最近美术课他总是画这样的画。"
时宴接过画纸时，指节微微发白。那些杂乱缠绕的曲线像极了公司正在攻关的量子计算模型，而角落里的小人让他心脏猛地抽痛——那是上周三他缺席家长开放日时，小满坐在空椅子旁等待的模样。
暮色初临时，南初倚在工作室的飘窗边修改设计稿。水彩笔筒突然被撞得晃了晃，两团小影子从门缝里溜进来。小星星举着湿漉漉的蜡笔画扑进她怀里："妈妈看！这是爸爸手表里的星星！"
南初端详着画上螺旋状的星云，忽然发现那些银色亮片是用自己礼服上拆下的珠串贴的。而小满默不作声地爬上高脚凳，小手按在数位板上，竟调出了她昨晚设计的星空裙3D模型。
"这里要加齿轮。"男孩指着裙摆处的星轨图案，"像爸爸手表里的月亮齿轮，转起来会下流星雨。"他的小手指在屏幕上划出几道弧线，竟与南初藏在设计中的隐秘心思不谋而合——那条裙子的内衬确实绣着时宴当年求婚时的星图。
窗外传来熟悉的引擎声，小星星立刻像小蝴蝶般扑向玄关。南初望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向儿子："今天美术课的画..."
"是量子纠缠。"小满摆弄着魔方轻声说，"爸爸说两个粒子就算分开很远，也会像我和星星一样。"他举起拼好的魔方，六面彩虹色块在暮色中流转，"就像这个，转来转去还是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南初怔怔地看着儿子沉静的侧脸，恍惚间仿佛看见二十几岁的时宴在公司实验室调试仪器的模样。那时他总说数据是最诚实的诗篇，而今他们的孩子正用童稚的方式，续写着这首永不完结的情诗。
深夜的书房飘着龙井茶的清香。时宴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月光正落在并排的两张小床上。小星星怀里抱着褪色的星空投影灯——那是三年前他亲手组装的满月礼物。而小满枕边放着块老式怀表，表盖内嵌着全家福，秒针跳动时照片上的笑容仿佛在微微颤动。
回到卧室时，南初正对着ipad校对设计稿。听见脚步声，她抬头露出狡黠的笑："时总要不要投资新系列？"屏幕上是缀满齿轮与星轨的童装设计图，"三位小顾问说，这是会下流星雨的裙子。"
时宴俯身握住她执笔的手，笔尖在数位屏上拖曳出长长的星芒。当年刻在婚戒内侧的公式在脑海中浮现：E=MC2，能量与质量永恒转换的秘语。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方程式，或许就藏在孩子们无心的涂鸦里，在妻子笔尖流转的星光中，在这些平凡却闪亮的日常碎片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