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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王妃整日见不到韩王，十分着恼。
一问，都在大殿念经。
待到他半夜回来，便又寻他吵了一仗。
韩王便在大殿旁的偏殿置了一只蒲团，让潘王妃同她一起念经。
潘王妃陪着坐了一天下来，口干舌燥，精疲力尽，浑身，再不肯同去。
韩王哪里肯放过她？
依旧每天早起，命她随自己一起去偏殿。
潘王妃则执意不肯起。
两人吵了数仗，最后定下：韩王独自去大殿念经，潘王妃只参加每日的早课和晚课。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不见面，一见面便吵个不休，将白日修来的道行又尽数散去。
转眼之间，己是七日。
潘王妃越来越觉得气闷。
昨日娘家来了人，她在早课不好见人，让丫鬟钱子、金棠和许嬷嬷说了片刻话。又回来问王妃，可有什么话带回去。
许嬷嬷带回来诸多不好的消息。
一是父亲潘美又纳了个十七岁的小妾，拿母亲的一只旧项圈打了一对手镯，成天戴在玉腕上跟母亲叫板。
二是家里的地下药铺被王爷抄了，一堆假药材扔在那里没人料理，亏的银子都够给庶妹打上半副嫁妆了。
三是陛下整日带着二皇子办事，听说二皇子赵元祐可能正位开封府尹，怕是离储君之位不远了。
开封府尹这个位置，陛下早年坐过，大皇子赵元佐封储君前也坐过，如今预备官封二皇子，怕是大位属意的己是二皇子。
这些消息拉拉杂杂，没一件不让人气结。
“他赵元祐是什么东西？早年……”
潘王妃刚骂了半句，就想起陛下无孔不入的探听手段，又生生止住了。
“贱婢！看本宫回娘家时怎么整治你！”
“半副嫁妆！想得美！一个个长在内院不事稼穑，勾搭我爹倒是在行！”
还是骂父亲的小妾来得安心。
许嬷嬷心满意足而去。
晚间赵元休回来，两人不合又吵了一顿，却是为了假药坊的事。
案头鎏金狻猊香炉吐着青烟，将满墙《金刚经》拓本熏得泛黄。
“假药坊的事早有定论，人我抓了，药坊也要转手了，王妃别惦记了。”
赵元休梗着脖子的模样让潘王妃想起了家中那只极不听话的公孔雀。
潘王妃丹凤眼尾扫过殿内新设的紫檀经案，却没有趁手能摔的东西。
“你那两个丫鬟俱是碎嘴葫芦，一个比一个可厌。那个许嬷嬷更是个整日挑拨是非的老厌货。王妃若是明白人，就应该远离是非，专心清修。你问本王，假药坊之事是否就这么了结了？本王今日就让你明白，若不如此了结，就该送官！将本王的两个小舅子送进开封府的大牢！”
“赵元休，你反了！你敢翻我兄长的事！”
潘王妃找不到东西可摔，一把拔下头上的金簪，将紫檀经案乱扎了一通。
“王妃，你这一身邪火，还得清修上十年。本王反舅子？你潘家该不是自认正统了罢？”
也不理潘王妃又气得浑身颤抖，赵元休拿了居士衫就走：“本王无力跟你争吵，王妃有事，跟侍卫副统领武明君说罢。”
“赵元休你敢！赵元休我不认识武明君！”
……
“王妃，这是早课留下的。这些经书今日要誊写完。”
“王妃，可要重新梳洗？”
潘王妃无精打采地抬起头，见身边站着两个陌生的丫头，打扮成女居士的模样，一个端着热水，一个捧着帕子，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们是哪里来的？”潘王妃懒懒地瞥了她们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回王妃，侍卫副总管武明君大人刚刚吩咐奴婢们来的。”其中一个丫鬟轻声答道，声音如涓涓细流，柔和而不失恭敬。
潘王妃细细打量着这两个丫头，见她们生得秀气温柔，举止恭谨，一时间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她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问道：“钱子和金棠呢？”
丫鬟低眉顺眼地答道：“回王妃，钱子姑娘和金棠姑娘今日轮休。武大人吩咐说，大相国寺人多眼杂，奴婢们排班上来，外人不易认出。钱子姑娘和金棠姑娘己被武大人安排轮休了。”
潘王妃闻言，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她自然明白，这又是韩王在背后搞鬼，调走了她的心腹丫鬟钱子和金棠。
眼前这两个丫头，必然是韩王府侍卫统领武明君训练出来的女暗卫，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滴水不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一丝破绽都抓不到。
“你把武明君喊来！”潘王妃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吩咐道。
“是。”一个丫鬟应声退下，另一个则依旧低眉顺眼地跪在潘王妃身边，动作轻柔地整理着桌上的笔墨和经卷，随后又慢条斯理地点燃了宁神香。
香气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小丫鬟秀美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额角渗出微微的汗珠，显得格外娇弱。潘王妃看着这一幕，心中那股躁火却愈发难以平息。
不过片刻，一个英挺俊朗的年轻人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一打帘子，躬身施礼道：“参见王妃。”
潘王妃着手中的紫金护甲，目光幽幽地落在武明君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参见不参见的，你家王爷似乎说了不算。你在韩王府也算是老人了罢？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武明君一怔，连忙答道：“是！”
“是什么？”潘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不是……”武明君一时语塞，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从未见过潘王妃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潘王妃忽然伸出长长的护甲，轻轻在武明君的侧脸上碰了碰，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好长相。武统领这双眼睛生得妙，倒比佛前长明灯还亮三分。”
武明君心中大骇，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样，只是脑门上的冷汗愈发密集。
他低垂着头，不敢与潘王妃对视，心中暗自叫苦。
潘王妃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随即眉心一皱，语气忽然变得柔弱：“哎呀，本宫心口疼。”
武明君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请、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