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郡君叹了口气:“吴嬷嬷,我知晓你一心为贤妃娘娘和我打算。只是王爷的性子你也知晓,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是安县君,你何苦非跟安顺园过不去?我这一胎也不知是男是女,又是头次生产。每天心里忐忑不安,哪经得住他对我东敲一句、西敲一句?总是你不好了,他才如此说话。说的都是你不顾我,乱管闲事。你在宫中再威风,那也是贤妃娘娘对嬷嬷你信任有加。这里可是王爷说了算。我宁可躲在贤妃娘娘的偏殿里,也不想坐牢似的关在这静心居里。”
“郡君哪里话?”吴嬷嬷急道:“郡君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又回到了府里,又给过主持中馈的体面。王爷心心念念的安县君死了,潘氏得了重病,还有那个丫鬟提上来的潘郡君也送去了庄子。府中唯有郡君一人坐大,又怀了子嗣,郡君哪来的这些不如意的心思?这话万万不能给贤妃娘娘和王爷知晓!”
郭郡君眼神一黯。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外人眼里的风光和内里的破絮从来都是一回事。
这身子越来越笨重,每天用了膳,小走几步都喘。王爷看着不喜,眼神微微一动,她都觉得心中不安。
又着了丫鬟陪着她每日餐后慢走十圈,她便觉着这十圈都是受罪。
改为九圈,又改为八圈。
其实是真不想走。
这丫鬟走得一阵风似的,哪里是真顾着她了?
见了王爷,一张巧嘴比她还甜,跟在韩王后边禀报长、禀报短,说得她跟个八九十岁的老妈妈、老掉牙了不能动弹似的,又哪里真是对主子的态度?
走慢了她也不开心,总觉得捧着只大铁球似的在晃悠。
后面还跟着一个监工的。
越晃越累。
她都怀疑这个叫耘耔的丫头是不是爬了王爷的床,才有底气拿她当个犯人似的看管?
她也是郭郡君从宫里带来的、贤妃娘娘调拨给她的人。
一共西个,拿的是大丫鬟的月例。
给吴嬷嬷的还有八个婆子。
都是宫里的人。
而吴嬷嬷,也只顾自己开疆拓土,不顺了又赖她烂泥扶不上墙,哪里是真顾得到她呢?
偏偏潘王妃这病,太医说病由心生,这病因是深了,怕是除不得了。却又缠绵拖着,也不见好,也不见更重。
若是潘妃大好了,又拿起了正妃的威风,自己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生了孩子,还要躲进贤妃宫里?
“我是个井底之蛙罢了。打小就穷,一辈子都没见识。”郭郡君自怨自艾的说道:“我悔不该理了那个陈嬷嬷,由着她去王妃那里当什么跳梁小丑,又是送镜子,又是送香粉的。陈嬷嬷失足落下的那个荷花池,如今都填平了,谁也不记得王府还有过陈嬷嬷这个人。也就我记得她死的时候的样子。惨哪!吴嬷嬷,就算是王妃使人来,一碗砒霜灌到我嘴里,只怕吴嬷嬷你还在梦里呢。”
吴嬷嬷急的首跳脚:“郡君!慎言!慎言!隔墙有耳,哪里能乱说这样的话?若是给王爷知晓了,只怕他又不待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