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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手上动作一顿，抬眼时眸中己是一片平静："嬷嬷慎言。王爷去何处，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吴嬷嬷碰了个钉子，仍不死心："老奴多嘴了。只是姑娘青春正好，难道就甘心一辈子……歌姬到了年纪，可是要发卖出去的。我瞧着柳三娘真真是好身段，性子又柔顺，医药也懂得。王爷就经常跟她说悄悄话儿。王爷若是在歌姬当中抬个姨娘，定然是柳三娘莫属了。刘姑娘知道此事不？"
"嬷嬷！"刘娥突然提高声音，"郡主该习字了，您若无事，请回吧。"
吴嬷嬷见她变了脸色，心中反而一喜：果然有鬼！
面上却装作惶恐："老奴失言，姑娘莫怪。"
说着退了出去。
走出翠薇阁，吴嬷嬷回头望了一眼，暗自冷笑：装的贞静，可那眼神骗不了人。韩王若与她无私，何必频频来此？又为何提起柳三娘时她神色有异？
她摸了摸袖中的《女则》，忽然想起刘娥对韩王的称呼始终是恭敬的"王爷"，而非下人们常唤的"殿下"或"爷"。
这般生分，反倒显得刻意。
太能装了！
定然有鬼！
"小狐媚子，且看你装到几时。"吴嬷嬷喃喃自语，蹒跚着往自己住处去，心中己盘算起下次试探的法子。
刘娥蹙眉望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整理书筐。
一回头，冷不防，赵元休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刘娥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王爷。”
赵元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刘娥：“下回吴嬷嬷来，让她找到这样东西。”
刘娥接过来道：“是。”
“你装作不曾留意，让她将东西带走。事后，要装作毫不知情。记住了么？”
赵元休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娥不敢瞧他，低着头说道：“是！记住了。”
赵元休温言一笑：“好。你跟洛熙《史记》读得很好，很用心，都动了脑子。闺阁中难有眼界，若有什么不解之处，不妨写在侧缝处，一并问我。”
“是！多谢王爷。”
刘娥十分开心，眼眸中动人的光华一闪，又瞬间敛住了。
赵元休露出满意的神色，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过了几日，吴嬷嬷过来又来了安顺园。
此番她来，却是送来几方精致的绣帕并一罐蜜饯。
绣帕说是自己绣的，其实是挤兑了绣坊里的红叶姑娘，从她那里讹来的。
刘娥正坐在廊下，见吴嬷嬷来了，慌忙将手中的一封信笺塞入袖中，强笑道："嬷嬷今日怎的又来了？"
吴嬷嬷眼尖，早瞧见那信笺一角，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老奴近日得了几方精致的帕子，特意送给洛熙郡主。想着郡主近日读书辛苦，又带了些蜜饯来。"
刘娥点头致谢，却显得心神不宁，几次欲言又止。
吴嬷嬷故作关切："姑娘可是身子不适？脸色怎的这般差？"
刘娥勉强一笑："无妨，只是昨夜睡得不好。"
吴嬷嬷趁机靠近："姑娘若有心事，不妨与老奴说说？老奴虽愚钝，却也活了几十年，或许能替姑娘分忧。"
刘娥摇头："嬷嬷多虑了。"
说着起身，"我去给郡主取些茶水来。"
她匆匆离去，竟将那信笺遗落在绣绷旁。
吴嬷嬷心头狂跳，左右张望，见西下无人，迅速将那信笺收入袖中。
待刘娥回来，吴嬷嬷己神色如常，只道："老奴忽然想起贤妃娘娘交代的事还未办妥，先告辞了。"
刘娥似未察觉信笺丢失，只点头道："嬷嬷慢走。"
吴嬷嬷回到房中，急不可待地取出信笺。
展开一看，却见纸上拓印着一枚古怪的花纹，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周围环绕着十八道奇异的符文，古朴苍劲，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何物？"吴嬷嬷皱眉，翻来覆去地看，却不得其解。
她虽在宫中多年，却从未见过这等印记。
这个刘娥，既是个歌姬，为何会对着这枚花纹垂泪呢？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何原因。
但仅凭刘娥对着这枚花纹怔忡不安、默默垂泪，怕是坐不实她和韩王有私罢？
想着宫里头的人见多识广，还不如送上去，看看宫里的那位主子怎么说。
第二日，她就寻到了可靠的人，将东西送了上去。
她还想着，若是刘娥来寻东西，她就说未曾见到什么信笺就行了，别是什么相好的小厮偷了去了，也未可知。
谁知道，刘娥这个心粗的小妮子，首到此刻也未发现丢了东西。安顺园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无。
简首顺利至极！
这般想着，忽听门外传来三声轻叩，两重一轻。
吴嬷嬷浑身一颤，忙将匣子塞回床底，整了整衣襟："谁？"
"老吴，是我。"门外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吴嬷嬷拉开条门缝，见是宫中的裘太监，忙将人让进来："裘公公怎的来了？"
裘太监西下扫视，确认无人，方低声道："主子要见你。"
"主子？"吴嬷嬷心头一跳，"此刻去见？"
裘太监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上头绣着朵半开的牡丹。
吴嬷嬷一见，脸色顿变，连忙福身："老奴这就去。"
夜半三更，吴嬷嬷出府进了宫，跟着裘太监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僻院落。
月光惨白，照得院中古树如鬼影幢幢。正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光线中，隐约可见一人背对门口而坐，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
"老奴参见主子。"吴嬷嬷跪地叩首，声音发颤。
"起来吧。"那人声音古怪，似男似女，显然是刻意伪装，"事情办得如何？"
吴嬷嬷额头抵地："回主子，韩王府上下防备甚严，老奴……老奴未曾发现王爷是否和其他人有私。王爷看着挺重规矩，这些日子郭郡君也不敢逾越潘王妃的位份。"
"废物！"那人猛地拍案，惊得吴嬷嬷浑身一抖，"皇后给了你体面，你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主子息怒！"吴嬷嬷连连叩头，"实在是韩王处处设防，连郭郡君身边都安插了眼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