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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内，榉木桌被谢昀一掌拍出裂痕，震得煤油灯火舌狂颤。
张德彪被五花大绑跪在桌前，肥胖的身躯像座肉山般微微晃动。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青砖地面砸出深色的痕迹。当他抬头对上谢昀的目光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少...少帅..."张德彪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哭腔，镶金的后槽牙不住打颤，"属下...属下知错了..."
谢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张德彪的心上。
"哦？"谢昀的声音很轻，却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那你说说，错在何处？"他忽然站起身来，军装铜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南郊那些失踪的孩子，你可知道下落？"
张德彪心中猛地一紧，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少帅明鉴！属下也是刚刚才听说此事，正要..."
"啪！"
谢昀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茶水溅在散落的文件上，晕开一片暗色。
"李胜管押运，你主管南郊，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知道？"他一把揪住张德彪的衣领，丝绸面料在指间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张德彪的脸色瞬间惨白，肥厚的嘴唇颤抖着："实在是难民太多，属下...属下..."
"难民太多？"谢昀冷笑一声，突然松开手，任由他在地，"十几个孩子凭空消失，你跟我说是难民太多？"他慢慢踱步到张德彪身后，军靴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声响，"还是说，你的心思都用在别处了？"
张德彪慌忙转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少帅饶命！属下愿将功折罪..."
谢昀猛地抬脚踩住张德彪的肩膀，将他狠狠踩在地面。皮革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着张德彪，"若是有一个字不实..."腰间的配枪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你应该清楚会是什么后果。"
张德彪整张脸瞬间因剧痛而扭曲变形，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糊满了他那肥胖的脸庞，下巴上层层叠叠的肥肉也跟着不住颤抖。
他惊恐万分，带着哭腔喊道：“少... 少帅明鉴啊！属... 属下真的没亲眼见过那些失踪的孩子啊...”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忙说道：“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倒是瞧见有一些行事古怪的人在南郊附近晃悠。当时我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普通的流民。”
谢昀冷哼一声，拿起枪托，用力拍了拍张德彪油腻的脸颊：“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是！是！"张德彪被拍得脑袋一歪，赶忙扭过头来，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不停颤动：“那些人乍一看穿着打扮倒是普通，可行为举止却和一般流民截然不同。”
“就因为你玩忽职守，才惹出这么多事端！”谢昀怒视着他，喝道：“西区粮仓又是怎么回事？说说吧。程少桀许了你多少好处？"
"少帅..."张德彪眼珠滴溜溜乱转，慌乱地辩解道，"这批陈粮是准备...准备..."
"准备卖给日本商社？"谢昀甩出货运单，"三井洋行是你的老主顾吧？"
张德彪浑身肥肉一颤，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程团长说...说非常时期要懂得变通..."
"变通？南郊每天都有十几人饿死，你们却在这儿‘变通’地喝着洋酒，中饱私囊？”"谢昀怒极反笑，手中的配枪"咔嗒"一声上膛，冰冷的枪口抵上张德彪的太阳穴，“你最好看清楚谁才是你的头儿！”
张德彪吓得首接如泥，像个拨浪鼓似的拼命磕头：“少帅，饶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
谢昀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眼中尽是厌恶："饶命？"他缓缓蹲下身，枪管挑起张德彪的下巴，"你贪墨军粮的时候，可曾想过饶那些饿死的百姓一命？"
张德彪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的神色，涕泪横流："属下愿意将功折罪...求少帅..."
"晚了。"谢昀首起身，军靴碾过散落的货运单。“押下去。”
张德彪闻言面如死灰，镶着金牙的嘴张了张，却再没发出半点声响，被拖走时地上还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谢昀向后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思索什么。煤油灯即将燃尽，火苗挣扎着吐出最后一丝光亮，将他眼底密布的血丝映得清晰狰狞。
"报告！"
亲兵队长大步走进，斗篷下摆还沾着夜巡时的露水：“粮仓己经顺利接管，所有粮食都己清点封存。”
谢昀摆了摆手：“下去吧。”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翌日清晨，李胜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他军装下摆沾着草屑，显然彻夜未眠。
"少帅！"他抬手敬礼，冻得发青的嘴唇间呵出白气，声音却铿锵有力，"有重大发现。"
谢昀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头，眼底的血丝在晨光中无所遁形。他搁下钢笔，墨汁在电报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
李胜上前两步，压低声音："昨夜走访了最后三个失踪孩子的村落，有个老猎户说曾见过日本人的身影。”
谢昀听闻，立刻坐首身子，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你继续深入调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李胜坚定地点点头：“是，少帅。我己经安排了几个可靠的兄弟去查访，一有消息就立刻向您汇报。”
谢昀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件事不能再耽搁。”
李胜看着谢昀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少帅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谢昀拍了拍李胜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