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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渊捏着那方玄冰纹玉牌的手指微微发紧，晨雾透过窗棂漫进来，在他手背投下一片青白。
苏清欢站在他身侧，木樨花香混着玉牌的冷意钻进鼻腔，让他想起祖父书房里那柄裹着星纹的古剑——同样的，冷与暖纠缠不清，像藏着什么未说尽的秘密。
"去藏书阁。"他突然开口，声音比晨雾更凉。
墨言还攥着衣角喘气，草屑顺着他颤动的肩膀簌簌往下掉："顾兄弟，我......"
"你做得很好。"顾承渊拍了拍少年后背，指腹触到他道袍下绷紧的肌肉，"去外门药堂取些醒神丹，再把今日行踪跟张叔报备。"墨言眼睛亮了亮，重重点头跑开，草屑在他身后扬起一小团尘雾。
苏清欢轻轻拽了拽他衣袖："玄镜子前辈......"
"他等得起。"顾承渊把玉牌塞进她掌心，"你拿着，锦鲤命格能镇邪。"
藏书阁的木门在两人身后吱呀合拢时，顾承渊闻到了熟悉的旧纸味。
玄镜子的虚影正倚在书案上翻一卷《九界禁术录》，半透明的指尖刚划过"幽冥复生咒"几个字，听到动静抬眼："小友来得巧，我刚......"
"帮我看这个。"顾承渊打断他，苏清欢己将玉牌递上。
玄镜子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指尖刚碰到玉牌表面，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弹开半尺，青灰色道袍上腾起细碎的蓝光。
"幽冥复生咒的残片！"他的声音发颤，原本虚无的五官此刻清晰得能看见眉峰的褶皱，"这是九界最古老的轮回教派的手段，早被顾无涯那老匹夫带着五大护法......"
"被剿灭的教派，怎么会有残片留在太初宗？"顾承渊按住案几，指节泛白。
玄镜子的虚影在玉牌上方凝成一只半透明的手，缓缓拂过玄冰纹："这不是普通魂种标记，里面裹着活的......"
"沈问雪！"苏清欢突然低呼。
顾承渊转头，正见她指尖金芒流转，原本被封在柴房的沈问雪不知何时出现在藏书阁门口，发丝散乱，双眼泛着诡异的青灰，右手死死抠着门框，指甲缝里渗出血珠。
"她被魂种反噬了。"玄镜子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快用你那锦鲤命格镇着！"苏清欢快步上前，指尖点在沈问雪眉心，金芒如溪流般渗入，沈问雪突然剧烈颤抖，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别......别逼我......密函......在......"
"密函在哪里？"顾承渊抓住她手腕，能摸到皮肤下跳动的异常脉搏。
沈问雪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青灰褪成正常的黑，眼泪"啪嗒"砸在他手背上："我不想的......他们用我阿娘的魂灯威胁......密函在藏经阁三层暗格里，写着幽冥祭坛的位置......是顾太上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地方......"
顾承渊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幼年时曾听祖父的亲卫提过，顾无涯最后一次出现在宗门大比现场，之后便闭关再未露面。
原来那时他去了幽冥祭坛？
"带我去看魂种。"他松开沈问雪，转身对玄镜子道。
玄镜子的虚影突然变得模糊："小友，那里面封印的......"
"是我祖父的记忆。"顾承渊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解开胸前的临时契约烙印，银蓝火焰从心口腾起，没入沈问雪识海。
黑暗中突然亮起光。
顾承渊看见一座古老的石坛，石缝里爬满暗紫色的藤蔓。
顾无涯站在石坛中央，玄色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星纹剑。
他身侧站着五位长老，其中一位白衣长老的玄冰纹玉佩，和墨言找到的玉牌一模一样。
"不能彻底封印神裔血脉！"白衣长老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痛意，"那是九界最后的生机！"顾无涯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陆昭明，你可知一旦神裔血脉复苏，会引动多少因果？"
"因果共担！"陆昭明突然拔剑，玄冰剑气在石坛上划出深痕，"我们立轮回共契——共享生死，同担因果，除非全部同意，否则无人能真正死去！"
顾承渊的指尖在虚空中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祖父动怒的模样，也是第一次听见"轮回共契"这个词。
识海突然一阵刺痛，他被弹回现实，额角渗出冷汗。
"轮回共契？"赤炎的影子在他肩头凝实，金红火焰里泛着少见的严肃，"一旦完成，所有参与者的命数就缠成了乱麻。
那陆昭明就算表面死了，也会以另一种形式活着，首到契约解除。"
顾承渊摸了摸心口的契约烙印，那里还留着银蓝火焰灼烧后的麻痒。
苏清欢递来帕子，他接过时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去幽冥祭坛。"
"现在？"玄镜子的虚影突然剧烈晃动，"那地方被顾无涯设了三重禁术，你......"
"他设禁术，是为了保护什么。"顾承渊将玉牌收进怀里，"我要去看。"
太初宗禁地的岩洞比想象中更潮湿。
顾承渊举着火折子，岩壁上的青苔在火光下泛着幽绿。
苏清欢走在他左侧，指尖金芒若隐若现；赤炎的影子贴在他后背，像团随时能烧起来的火。
"到了。"苏清欢突然停步。
顾承渊抬头，只见前方岩壁上刻着半扇石门，门楣处的藤蔓被斩断，露出下面斑驳的铭文。
他伸手触碰石门，指尖刚贴上石面，地面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一行古老铭文从石缝里爬出来："吾等共誓，生死同契，九界轮回，神裔复生。"
岩洞开始震动。
顾承渊抓住苏清欢的手腕，看见她发间的木樨花被震落，打着旋儿掉在铭文上。
震动越来越剧烈，岩壁上的青苔簌簌剥落，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
"顾承渊......"
低沉的声音从石门深处传来，像被岁月浸泡过的古钟，带着令人骨头发颤的共鸣。
顾承渊的呼吸陡然一滞，心口的契约烙印突然发烫，银蓝火焰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苏清欢攥紧他的手，金芒从两人相触的指尖蔓延开来。
震动渐渐平息，但那道声音仍在岩洞中回荡，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他的识海："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