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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断崖的夜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顾承渊的衣领，他仰头望了眼崖顶垂落的藤萝——墨言今早用飞鸽传书标记的"鬼面藤"正泛着幽蓝荧光，与腰间挂着的太初宗外门弟子令牌上的火纹形成微妙对冲。
这是他让墨言提前三日布下的伪装：用鬼面藤的毒瘴混淆灵识，再借太初宗弟子身份做掩护，避开九玄盟的巡逻队。
"承渊，清欢的珊瑚珠在发烫。"玄镜子突然压低声音，指尖点向苏清欢垂在身侧的手腕。
那串原本温润的珊瑚此刻泛着淡金，每颗珠子都像被注入了活物，沿着她的手臂往上攀爬，最终在锁骨处凝成一枚星芒状的印记。
苏清欢的睫毛轻颤，抬头时眼底映着崖壁深处的幽光："碑文...在哭。"
顾承渊喉结滚动。
祖父临终前按在他掌心的"玄镜"二字突然发烫，那是用玄铁笔刻进皮肤的印记，此刻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钻。
他摸了摸颈后若隐若现的神裔印，那道被封印了十七年的纹路，终于在接近碑文时开始苏醒。
"墨言，确认周围三里内没有巡卫？"他侧头问。
"回主子，半小时前有队九黎古族的巡逻队从西崖口过，但被我用'千面蝶'引去了东边的乱葬岗。"墨言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指尖快速结了个隐息印，崖壁上的鬼面藤立刻收敛荧光，"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清欢腕间的九幽影，"那东西的气息越来越强，怕是藏不住了。"
话音未落。
轰——
整座断崖突然震颤，顾承渊的靴底擦着崖石滑出半尺。
苏清欢惊呼一声踉跄，被他及时揽住腰。
众人抬头望去，崖壁深处的云雾里，一座半埋在碎石中的青石碑正缓缓升起，碑身刻满的古篆泛着幽蓝微光，每道纹路都像活了过来，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尖鸣。
"是它！"玄镜子的道袍被山风掀起，他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碑面，"这就是第一座封印碑！
但不对...按理说应该有七重禁制——"
"禁制被破了。"顾承渊的神裔印灼烧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他能清晰感觉到碑中封印的力量在翻涌，像头被捅了巢穴的凶兽，"有人比我们更早到过这里。"
苏清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沁着冷汗，珊瑚珠串却烫得惊人："承渊，有东西在靠近。"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虚空踏出。
那是具残破的铠甲，肩甲处"九玄"二字己被腐蚀得只剩半笔，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蓝火焰，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砸出深坑。
它腰间悬着断剑，剑刃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却泛着不属于人间的冷光——分明是被封印之力淬炼的傀儡战士。
"九幽守卫！"玄镜子倒吸一口凉气，"我之前只在古籍里见过描述，没想到是活的..."
赤炎的低吼打断了他。
这只本应缩在顾承渊袖中的火灵突然化为赤焰巨鸟，金红羽毛扫过之处，崖壁上的积雪瞬间蒸腾成白雾。
它双爪抓住守卫的肩甲，火焰顺着铠甲缝隙钻进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好机会！"顾承渊瞳孔微缩，"墨言，记轨迹！
清欢，用岁星命格稳住能量场，别让它遁走！"
墨言的指尖弹出三枚银针，针尾系着细若游丝的灵线，精准钉在守卫的膝盖、手肘和咽喉——这是他改良的"追影针"，能实时记录目标移动轨迹。
苏清欢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一道金色光门，门内溢出的温暖气息立刻包裹住众人，那守卫的幽蓝火焰触到光门边缘便开始扭曲，像被温水融化的墨。
"承渊！
它的攻击频率在变！"墨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前三击是首刺、横扫、下劈，现在改成了...螺旋斩！"
顾承渊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神裔印在指引他，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的识海，指向守卫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核心。
那是傀儡的命门，却被层层封印之力包裹，连赤炎的火焰都只能勉强灼出裂痕。
"清欢，把九幽影借给我。"他突然转头。
苏清欢愣住，腕间的光带却自动飘向他掌心。
那团淡金色的光触到神裔印的瞬间，顾承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被封印的上古战场、跪伏在碑前的神裔、以及...祖父顾无涯最后一次抱他时，眼底的无奈与期许。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指尖凝聚起与九幽影同频的微光，"你不是想守碑，是想让人打破它。"
守卫的断剑带着风声劈来。
顾承渊不躲不闪，在剑刃即将触及面门的刹那，侧身避开要害，同时将凝聚的微光猛地按进守卫后颈的核心。
"咔嚓——"
一声脆响。
守卫的动作骤然停滞，幽蓝火焰像被抽干的油灯，"轰"地熄灭。
它的铠甲开始崩解，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灵体——那是个穿着九玄界古服的女子，眉目间与苏清欢有三分相似。
她对着顾承渊露出释然的笑，然后化作光点，融入了封印碑。
碑文上的幽蓝微光开始黯淡。
"成功了？"玄镜子不敢置信地摸向碑面，指尖刚触及便被弹开，"不，是封印减弱了...看天空！"
众人抬头。
原本缀着星子的夜空正浮现出诡异的九芒星图，每道星芒都连接着不同的方位，像是九界的坐标。
断崖在震动，碎石从崖顶簌簌掉落，苏清欢的珊瑚珠串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踉跄两步，被顾承渊稳稳接住。
"你真的要打开这道门？"玄镜子的声音发颤，"一旦完全开启，九界将不再隔绝，归真境的老家伙们...他们不会坐视的。"
顾承渊望着逐渐崩裂的碑文，神裔印的灼烧感终于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低头吻了吻苏清欢发顶，又摸了摸她腕间的九幽影——此刻那团光己经变成了温暖的橘色，像团小太阳。
"我不会让任何人决定我的命运。"他说，声音轻却坚定，"包括那些自封的'守护者'。"
就在这时。
九幽影突然剧烈震动，光带疯狂缠绕苏清欢的手腕，像是在警告什么。
众人顺着它的方向望去，虚空中浮现出一道模糊身影——那是个穿着玄色长袍的老者，面容被雾气笼罩，却有两道实质般的目光穿透一切，首刺顾承渊的识海。
归真境强者的威压！
玄镜子的道袍瞬间被冷汗浸透："快走！
他们己经察觉到了！
这道投影只是试探，但下一次...下一次就是真正的杀招！"
顾承渊抱起苏清欢跃上赤炎后背，墨言断后结印，玄镜子捏碎传讯玉符。
赤焰振翅而起时，他回头望向正在崩裂的封印碑。
月光下，那道玄色身影的嘴角似乎勾了勾，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息。
"既然你们想看，"顾承渊对着虚空轻声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那就让我给你们看看，真正的九界共主之路。"
赤焰的火焰划破夜空，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在他们身后，九芒星图中的某道星芒突然变得格外明亮，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正隔着九界，记下了这个敢于破封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