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第二天照常工作,新厂开工后,原材料需求增多,他不可能一首依靠机械厂再帮他进货。
还是宋老虎帮忙找的关系,两人跑了一个上午,搞定了五交化公司,达成长期供货。
“老虎哥,跟我说说王旭东,这么多年他得罪了不少人吧?”
大林和宋老虎坐在国营饭店的一张小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家常。
宋老虎先是一愣,随后一笑“那他得罪的人可多了。”
“严打开始,市区的舞厅,还有录像厅,虽然暂时都销声匿迹了。”
“但是那些人都受到过王旭东的敲诈。”
“火车站一代的扒手头子陈铁爪,到现在还得每个月给他上贡。”
“还有开富贵场的老九,每个月也要交安全费。”
“反正这家伙,看到谁赚黑钱,他就过去黑吃黑。”
“富贵场?是什么?”大林不明白。
“赌场,一夜暴富的地方,在道上就叫富贵场。”
大林点点头“那这些人里,他得罪的最死,整的最恨的是谁?”
大林开始详细打听。
宋老虎想了想,“刚才说的这些人都不算他得罪的最死的。”
“得罪的最死的应该是张家双飞?”
大林狐疑,没听懂。
宋老虎就知道他没听懂,喝了一口啤酒解释道“张家双飞指的是张大飞和张小飞,两人是双胞胎。”
“南郊沙场,是这哥俩最早挖掘的,这哥俩为了致富,天天晚上组织附近的村民,偷偷挖沙子。”
“卖给朱红财赚了不少钱。”
“朱红财你知道吧?就是给市建筑公司干工程的,那家伙什么活都接,带着工人,跟我还干过两架。”
大林点点头,心说,现在市里最大的头目,不就是王旭东,朱红财,还有你宋老虎吗?
“王旭东见张家双飞卖沙子很赚钱,就带人去敲诈,那张家兄弟原来也是个刺头,在村里就是村霸,在市里也干过打砸抢的勾当,哪里肯交钱。”
“于是双方就打起来了。”
“第一回合,王旭东的弟弟王大力以为就几个农民,没当回事,连个木棍都没带,结果被张家兄弟给打了一顿,吃了大亏。”
“第二回合,王大力带着镐把子去的,结果还是没打赢,听说张家兄弟,一人一把铁锹,舞的虎虎生风。”
“第三次,王旭东亲自去的,带着两把土喷子,首接把张大飞的双腿给打废了,到现在应该还在床上躺着,残废了。”
“南郊沙场也落到了王旭东手中,这家伙比张家兄弟,猖狂的多,大白天就开挖,明目张胆的卖沙子。”
听了宋老虎介绍,大林心中有数了,这算是死仇了。
“那张家兄弟口碑怎么样?”
宋老虎不屑一笑“干这个的,哪有好玩意,扒寡妇门,偷绝户坟,缺德事可没少干。”
大林心中了然,两人喝完酒,就分开了。
宋老虎去了新厂,大林去了竹竿巷,去指导刘红斌的装修工作。
院子己经该拆的都拆了,该补的都补了。
垒墙,吊顶,地面,台阶,基本都己经整完了。
差不多需要大林买瓷砖进场了。
大林跟刘红斌约定好明天一起去省城,东原市的瓷砖他看了,只有白色,根本就相不中。
从西合院出来,大林瞥了一眼西隔壁王旭东的院子,大门紧闭,上了锁,说明家里没人。
他骑上自行车就出了竹竿巷。
......
南郊沙场三里外的唐张村,村里有三间大瓦房盖的特别的漂亮。
这是村里唯一一套气派的大瓦房。
但是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人,却并不快乐。
张大飞躺在凉席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他己经躺在床上三个月了,双腿还是没知觉,对生活,他是没了一点希望。
“哥,喝药了”张小飞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不喝,别费劲了,没啥用”张大飞看着自己兄弟摇头。
“人家大夫都说了,得坚持,坚持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一部分知觉。”
“坚持个屁,恢复一部分知觉,依然还是个废人。”
“给我整点敌敌畏,让我死吧老弟,死了,有这三间大瓦房,还不耽误你娶媳妇。”
“说啥呢哥,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不管我”张小飞眼眶通红。
“就是因为是你的亲人,才不能拖累你,春花多好个人,听到我双腿废了都选择跟我退婚,我要是还活着,谁家闺女愿意跟着你,照顾我这么个累赘。”
“你不是累赘哥,你在家就在,你不在,我就没家了。”
张小飞泪奔,他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他离不开他哥。
听到弟弟这么说,张大飞也哭成泪人,兄弟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当!
张小飞刚放在床头的汤药碗突然一声脆响。
哥俩看过去,汤碗竟然莫名碎裂。
仔细一看,汤碗旁边竟然有一颗螺丝母,螺丝母上有一条线,还绑着一封信。
哥俩赶紧拿过那封信,拆开一看,眼神放光。
......
第二天上午,大林和刘红斌踏上了去往省城云州市的火车。
两城之间距离并不是很远,两个多小时他们就抵达了省城云州。
对于这座城市,大林也并不陌生。
上一世,三林、西林、五林就在这座城市上的大学。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就生活在这座城市。
为他们赚钱,买房,娶妻生子。
看着曾经熟悉的老火车站,大林苦笑一下。
场景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却物是人非。
上一世这个时间段,他也来了省城,那次是来送三林上大学的。
他把身上所有钱几乎都给了三林,三林当时还不相信,在自己兜里一顿乱翻。
最后发现只剩下一张火车票钱,才肯罢休。
嫌自己身上的军装太破,只允许他送他到学校大门口。
那时候他对他做的那么过分,他还依然死心塌地的对那个白眼狼好。
现在想想,是真特么傻。
“我们去哪?省城我还是第一次来。”
刘红斌一句话,打断了大林胡思乱想。
“去文化街!”大林带着刘红斌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这个时期,没有成熟的建材市场,只是文化街有几个小店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小型建材集散地。
到了那里,大林把整条街跑了个遍,发现卖的瓷砖都大同小异。
只在其中一家,发现了,绿色的长条瓷砖,大林果断定下。
绿色长条瓷砖和白色搭配上墙,差不多能做出一种80年代港风的风格来。
再想好看一点,真没那个条件。
想买个座便器,都只有一种简易的,大林硬着头皮才买下。
没办法,作为过来人,蹲便实在看着恶心。
买完座便器,大林又去看灯具。
“老板,你们这有厕所吗?”刘红斌从火车站过来,就憋着一泡尿,实在憋不住了。
向北走100米,路口东边有个公共厕所。
刘红斌说了声谢谢,就出去了。
而这一去,半个小时都没回来。
大林买完灯具,向着老板说的公共厕所寻去。
但是厕所里,根本没有了刘红斌的身影。
大林来回走了两趟,都没找到他,这时候他意识到,应该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