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蒋丞手握枪套,着皮质扣带。
目光落在桌上的香水瓷瓶上。
“严伯。”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管家立刻上前:“司令。”
“让丁思齐去查查中央商场的西洋经理。”
蒋丞伸手拿起瓷瓶,着瓷瓶上的浮雕,眼神锐利:“这款香水,是督军进海城时才定制的,按照他在南城的惯用味道定的,这瓷瓶也是南城那边定制款。”
“海城这边连督军的习惯用品都用货品备用,着实太看的上海城了。”
严伯点头应下。
他倾身向前,犹豫着道:“孟小姐今日似乎有所察觉,回来的挺早,一首待在房间也不出门。”
“昨日她回来后,还在别院到处逛逛,去了花园和附楼。”
蒋丞顿了一下:“附楼锁上的吧。”
“锁上的。”严伯点头道:“夫人没回来前,我在附楼上了三层锁,按理不会有人能打开。”
“好。”蒋丞欣慰的道。
随即,他转身,走到窗前,瞧着楼下花园的闪烁的路灯。
“羽柯今日见过的人,都要查,就算是随意路过,盯了两秒的地方也要查。”
他回头看着严伯,表情有些严肃:“她今日有所警觉,可能最近不会再有联络,但是消息应该己经传出。”
“明白。”严伯继续问:“那司机还是老陈吗?”
“老陈好像是徐州人。”蒋丞略抬起下颚,想到了什么。
“那要换吗?”
蒋丞思考了几秒,摇头:“不换,让他跟着,他给你汇报的行程,你听仔细些。”
严伯应着出了书房。
蒋丞走回书桌前,脚一蹬,轻跃坐在桌上。
很放松的给杜公馆去了电话。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喂......”
蒋丞不自觉地轻咳一声,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是我。”
“我知道。”杜妙君轻柔的回。
“我这边进展还不错,有几个探查点。”蒋丞低声道。
杜妙君手搅着听筒线:“嗯。”
蒋丞有些失落:“你都没有其他想问我的?”
“那孟小姐是不是有所察觉?”杜妙君问。
“你......”蒋丞闷声闷气的说:“你都不先问问我,我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
她道:“那你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蒋丞没有回答,两边的耳朵似乎耷拉下来。
脊背微微弓着。
杜妙君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声音:“怎么啦?是探查的有困难?”
蒋丞无奈的叹气道:“你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我吗?”
“这......”杜妙君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我是真的在关心你啊。”
“你都不关心我别的!”蒋丞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去,像只被踩了尾巴却不敢大声叫唤的狼犬。
电话线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我让你问吃了吗睡了吗,你就照本宣科...”
尾音突然化作气声,带着灼热的吐息扑在话筒上:“怎么不问...你不在的这些时候,我睁眼闭眼都是谁?”
杜妙君耳尖一麻,听筒差点脱手。
他怎么这么爱撒娇。
“那...”她指尖绕着电话线。
突然学着他惯用的伎俩,将唇瓣贴近话筒轻啄一下。
“我的司令大人,这段时日...可有想我?”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闷响,像是军靴踹翻了凳子。
接着是蒋丞咬牙切齿又带着笑的声音:“夫人,你学坏了!”
对话那头传来欣慰的笑声。
“对了,林白明日邀请我去戏院。”杜妙君眼光一闪,想起这事。
蒋丞还沉浸在温柔的想念里,林白瘦高的身影在脑中一晃而过。
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没了。
他嘴角耷拉下,冷声道:“邀请你去干嘛,戏院刚解封,他还在里面做局呢。”
“可能我去能帮到他。”杜妙君想着。
“那不行,你不能去。”蒋丞蹭的一下,从桌上跳了下来。
“危险。”语气凌冽。
杜妙君仍旧温声的讲:“我知道,林白告诉我,周边埋了很多人,他来保证我的安全。”
“他保证个屁。”蒋丞心中涌起一团火。
他现在就想冲去林白家揍他一顿。
也不知谁给他的胆敢拿他的夫人去当鱼饵。
他声音略显沙哑:“我把司令卫兵都拨了一些给他,就怕他拿不下来,还遇到危险。”
“他这胆是偷别人的吧,竟然敢让你去当诱饵。”
“你不能去。”蒋丞斩钉截铁的道。
杜妙君握着听筒,指尖轻轻着电话线,耐心听着蒋丞在电话那头的抗议。
耐心哄了好一会。
“林白既然敢让你去,说明他己有把握。”蒋丞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但我不放心。”
杜妙君唇角微扬,声音却依旧柔和:“可若我不去,万一这条线就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蒋丞咬牙切齿的声音:“那我陪你去。”
“不行。”杜妙君摇头:“你若出现,对方必定警觉。”
蒋丞深吸一口气,指节在桌面上重重叩了两下:“那至少让我安排人跟着。”
“林白己经安排了。”杜妙君轻声道,“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准备。”
蒋丞眉头紧锁,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若情况不对,立刻撤。”
“好。”杜妙君应下,随即又轻笑道,“你今晚早些休息,别熬夜。”
蒋丞低哼一声:“你不在,我睡不着。”
杜妙君失笑,正想再哄几句,却听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的声音:“司令,林警长来了。”
蒋丞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让他等着。”
杜妙君适时道:“你先忙,明日再说。”
电话挂断后,杜妙君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海城,眸光微沉。
林白说戏院外蹲点的人变多了,说明对方己经察觉到警卫厅的布局。
可他们仍敢冒险,说明戏院里的东西,比想象中更重要。
林白站在廊下,军装衬衫己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林警长,您还是进厅里等吧。”严伯弓着腰,额角也沁着汗,“司令这通电话,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林白摆摆手,目光扫过灯火通明的洋楼:“听闻司令近日有‘贵客’,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严伯表情一僵。
这夫人回娘家的事都世人皆知了?
还都以为是司令金屋藏娇?
这可真是有嘴说不清啊。
严伯面色一僵,皱纹里夹着几分尴尬:“都是些闲言碎语,当不得真。”
林白似笑非笑地挑眉,正要再刺两句,胳膊上又被叮了个包。
他痒的没办法,跟着严伯进了外厅。
林白瘫在藤椅里,接过严伯递来的清凉油。
薄荷味冲进鼻腔,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林白正夸着司令家的清凉油就是不一般,效果很好。
话音未落,内厅珠帘忽地一响。
孟羽柯端着茶盏站在光影交界处。
“严伯。”她嗓音清凌凌的。
严伯立刻回道:“孟小姐。”
林白盯着那惊艳的身影。
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