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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丞沉默了一瞬。
对柏致远道：“那批货物有问题，你让林白安排人蹲查。”
他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至于其他的，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柏致远刚要应声，却听蒋丞又补了句：“以后这些事交给丁思齐，你少奔波。”
“是，司令。”柏致远敬了个礼。
待柏致远离开后，病房内重归寂静。
杜妙君从被窝里钻出来，脸颊仍带着未褪的红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
她抬手整理着头发。
“方彦君......”气息仍有些不稳:“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蒋丞眸色深沉，指腹无意识地着她泛红的耳垂:“难说，或许徐州那边可以给我们点信息。”
杜妙君支起身子靠向床头：“但我觉得，方彦君不会伤害俞传瑛。”
“为什么？”蒋丞手掌抚上她脸颊，却被她反手握住。
杜妙君将脸埋进他掌心轻蹭，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我见过方二公子看向俞传瑛的眼神。”
她轻笑：“那样的情意，装不出来。”
蒋丞突然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像现在这样？”
“别闹。”杜妙君笑着捂住他灼人的眼睛，却被他捉住手腕，在掌心落下一串细密的吻。
温热的气息，挠的杜妙君掌心痒痒的，她轻拍开他：“司令家的贵客还需要查吗？”
蒋丞面色骤变，每次提到孟羽柯，他心里都很慌。
杜妙君捏着他下巴晃了晃，嬉笑道：“别那么敏感，我只是觉得，这都三天了。”
“若她真有异动，也该浮出水面了。”
蒋丞握住她的手，有些紧张：“你想.......”
他既怕孟羽柯真是间谍，又怕她不是。
若不是，这些日子的试探跟踪，该多伤她的心。
“让她来照顾你。”杜妙君突然道，指尖在他掌心画圈：“顺便漏些消息。”
蒋丞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你让我用自己做饵？“
杜妙君的指尖轻轻描摹他掌心的纹路：“不是饵，是网。”
“她若真有问题，这几日该有动作。”
“严伯说她一首在别院养病。”
“她在等。”蒋丞突然打断，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等我们放松警惕。“
杜妙君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所以给她个机会。”
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比如...密码本的下落。”
蒋丞喉结滚动，突然翻身将她压进枕头里：“密码本在俞传瑛那儿。”
“没人知道。”杜妙君抱住他的腰：“那晚动静虽大，只能说明俞传瑛来杜公馆抢红色印本这个事。”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在戏院门口拿着那红色印本。”
“不行，太危险了。”蒋丞扣住她手腕按在头顶，斩钉截铁道。
“最危险的是......“杜妙君挣开钳制，指尖顺着他的脊椎滑到腰窝:“你明明也怀疑她，却不敢面对。“
她突然用力一按，蒋丞猝不及防跌回床榻。
“嘶.......”他倒抽冷气，却见杜妙君己灵巧地翻到床尾，整理着衣衫，用发卡将散落的长发挽起。
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让孟羽柯来。”杜妙君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就说你伤口感染，高烧说胡话一首喊孟羽柯的名字。”
蒋丞猛地抬头，撞进她促狭的笑眼里。
方才的阴郁瞬间被戳破，怒气值瞬间上升：“杜妙君！”
“怎么？”她歪头：“难道司令想喊的是我？”
蒋丞正要回答，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杜妙君闪电般顺手扯过薄被盖住蒋丞凌乱的衣襟。
“司令。”严伯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给您送餐。”
“进。”
严伯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
在旁低声道：“司令、夫人、孟小姐说身体好些了，想来探望您。”
夫妻俩对视一眼。
杜妙君挑眉，用口型道：说曹操。
蒋丞看向严伯，吼道：“你先出去。”
静默两秒，严伯的脚步声迟疑着远去。
杜妙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却被蒋丞一把拽进怀里。
带着薄茧的拇指抚过她笑出泪的眼角：“小没良心的。”
他忽然正色：“若她真是常督长的人...”
“那就钓条大鱼。”杜妙君指尖点在他唇上。
杜妙君交代严伯回去请孟羽柯来医院照料蒋丞。
杜妙君戏谑着道：“就说，司令高烧不退，梦里都在唤她的闺名。”
她作势抹了抹眼角:“我这夫人，自然是要负气出走的。”
严伯震惊的看向蒋丞。
“就这样告诉她。”蒋丞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冷意，为这戏添了几分可信:“夫人脾气大，闹了一通，你只管劝慰羽柯安心前来。”
“是，司令。”严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病房门轻轻合上。
蒋丞眉头却依然紧锁，拉过杜妙君的手：“你要回杜公馆？还是去别院更稳妥些。”
杜妙君顺势坐回床沿：“自然是别院。”
她压低声音：“消息放出去后，多少双眼睛盯着。若回杜公馆，反倒连累大哥大嫂。”
“别院那里护卫周全，明暗岗哨都是你的人，我待在里面，既是‘静养’避风头，也让孟羽柯掌控我的行踪。”
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垂：“又能给孟小姐行个方便。”
蒋丞喉结滚动，大掌扣住她后颈：”你这是要......”
“瓮中捉鳖。”她轻笑：“如果孟小姐要找我拿着密码本的话。”
门外传来卫兵换岗的脚步声，蒋丞沉吟片刻：“我会让丁思齐加派人手。”
他拇指着她颈后细腻的肌肤：“一草一木，出入人员，都盯死了。”
“嗯。”杜妙君应着，指尖抚过他眉间褶皱：“你只管养伤。”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裙摆。
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我走了，免得夜长梦多。”
“孟羽柯‘发现’你病重呼唤她时，我这个碍事的‘正室’越早消失，她才能越早心安理得地登场。”
蒋丞看着她收拾东西的利落身影，病房骤然变得空荡而冰冷。
心头那股因担忧她而涌上的不安，并未因她的计划而减弱分毫。
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喉结滚动，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的低叹。
杜妙君走出医院大门。
她没有坐司令府的车，而是让严伯安排了另一辆毫不显眼的灰色轿车。
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时，余光不经意扫过街角的反光镜，一辆同样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正缓缓启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