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窗纸时,林砚秋还在灶间刷锅。许曼宁坐在炕沿,望着他弯腰时露出的后腰。
蓝布工装短了半寸,露出截小麦色的皮肤,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原主的记忆里,这张木床承载过太多冷言冷语,而今晚,她要改写剧本。
“阿砚,”
她攥紧床单,喉咙发紧,
“今晚别打地铺了,睡床上吧。”
刷锅声骤然停住。
男人握着葫芦瓢的手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泛白。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像要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曼宁看见他耳尖迅速充血,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喉结上下滚动,却半晌说不出话。
“我……我去劈柴!”
他突然转身,撞得灶台晃了晃,凉水溅在裤腿上,
“天还早,再劈两捆……”
“站住。”
许曼宁跳下炕,裙摆扫过他脚面,
“我说真的。”
她仰头望着他泛红的耳垂,嗅到他身上混着皂角和汗水的气息,
“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咱们夫妻就该睡一张床。”
林砚秋猛地转身,木瓢“咣当”掉进锅里。
他后退半步,后腰抵在灶台上,眼睛却死死盯着她,像只受惊的兽:
“别、别开玩笑…你从前最嫌我身上有土味”
许曼宁心里一痛,不明白该死的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眼前这样极品的大帅哥,居然让人家睡地上。
这要是她,她早就扑倒这个大帅哥了。
她想起原主用花露水喷他枕头的场景,想起他蜷在墙角打地铺时,脊背绷得像张弓。
此刻凑近了看,才发现他眼尾有颗极小的痣,像落了粒烟灰,衬得那双眼睛愈发黑亮。
“我没开玩笑。”
她伸手拽住他的袖口,触感粗粝却温暖,“去洗把脸,然后上来睡觉。”
男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任由她把自己按在木盆前。
热水蒸腾的雾气里,他望着镜中倒影,脸颊通红,眼神慌乱,倒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孩子。
许曼宁递过毛巾,指尖触到他手腕的脉搏,跳得飞快。
木床在两人重量下发出“吱呀”声。
林砚秋侧身躺着,脊背绷得笔首,离她足有半尺远。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他喉结处画出一道银线。
许曼宁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混着墙角蟋蟀的鸣叫,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
“阿砚?”
她试探着开口,“你……睡不着?”
“嗯。”
男人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习惯了。”
许曼宁咬住下唇。
她知道他在说谎,原主每晚踢翻被子时,他都会默默起身替她盖上,自己却冻得发抖。
此刻她望着他后脑勺的发旋,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情侣睡觉教程:
“要不……你靠着我睡?”
“砰!”
林砚秋猛地翻身,面朝墙壁,声音里带着破音的慌张:“别、别闹!”
许曼宁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胆子忽然大了起来。
她轻轻往他身边挪了挪,嗅到他头发里的草灰味:
“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指尖戳了戳他僵硬的脊背,“难不成你还怕我?”
男人突然翻身,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许曼宁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穿着碎花布衫,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像朵开在月光里的花。
有一说一,女主以前虽然爱慕虚荣,作天作地,但是长得确实漂亮。
他呼吸灼热,喷在她额头:
“你……离我太近了。”
“那我再近点呢?”许曼宁鬼使神差地开口,话音未落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林砚秋猛地闭上眼,喉结擦过她额头:“曼曼,别……”
他声音沙哑,“我怕自己。”
“怕什么?”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睫毛在剧烈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男人突然起身,坐在床沿抓过烟袋。
火柴擦亮的瞬间,橘色火光映得他轮廓分明,眼尾的痣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许曼宁这才注意到他工装纽扣全系错了位,露出一道尴尬的缝隙。
“对不起。”
她轻声说,“我不是故意逗你。”
林砚秋猛地回头,烟袋在指间晃了晃:“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声音发涩,“吓到你了。”
月光爬上他的侧脸,照亮他紧抿的唇。
许曼宁忽然想起书中描写的“发乎情止乎礼”,想起七十年代的爱情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不敢生根,不敢发芽。
她伸手替他系好纽扣,指尖划过他温热的皮肤:“以后不用怕,”
她轻声说,“我们慢慢来。”
男人浑身一震,烟袋“啪嗒”掉在地上。
他转身时,许曼宁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暴雨前的湖面。
他抬手,指尖轻轻掠过她发梢,却在触到发丝时猛地缩回:“睡吧。”
他哑着嗓子,“明天还要去公社。”
两人重新躺下时,林砚秋的背不再绷得像石板。
许曼宁听见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却忽然感到后腰一暖。
原来他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脊背轻轻贴着她的背,像片小心翼翼靠拢的树叶。
窗外,银河横亘天际。
许曼宁望着屋顶晃动的树影,忽然觉得这张窄窄的木床,竟比穿越前家里的席梦思更让人安心。
穿越前她父母工作忙,一年能见一次就算不错了,她学习一首很好,所以没谈过恋爱。
等到她想谈恋爱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和她一样没谈过恋爱的纯情男人。
所以当她看到书里面林砚秋的时候就想,什么时候她才能遇见属于她的林砚秋。
而现在,活着的林砚秋真的出现了。
身边男人的呼吸扫过她后颈,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比任何助眠香都更让人心安。
“阿砚?”她轻声唤他,明知他己睡着。
黑暗中,她勾了勾唇角。
林砚秋,你逃不掉了,你永远是我许曼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