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
求书
第1章 老屋里的腌菜缸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从钢筋水泥的丛林，逐渐变成连绵起伏、透着暮气的黛青色山峦。我叫林晓，拖着半旧的行李箱，踏上了阔别十年的归途——黑水村。爷爷三天前去世了，作为他唯一的孙女，我必须回来奔丧，顺便处理那栋摇摇欲坠的老屋。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在，只是更显枯槁，像一只伸向天空的干瘦鬼爪。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泥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腥腐气。几个坐在石墩上晒太阳的老人，目光浑浊地扫过我，带着审视和一种说不清的怜悯，窃窃私语很快被风吹散。
“晓丫头，回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隔壁的赵阿婆，她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却异常锐利。
“赵阿婆。”我勉强挤出笑容。
“唉，你爷爷…走得急。”赵阿婆叹口气，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那老屋…空了这些年，阴气重。你一个女娃子，夜里…当心些。”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摆手，“快去吧，你三叔在屋里等着呢。”
心头莫名一沉。赵阿婆的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心里。老屋？阴气？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漆皮剥落的厚重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更深沉、更陈旧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两声。堂屋正中央，停着爷爷的黑漆棺材，前面点着长明灯，昏黄的光线摇曳，将灵堂照得影影绰绰，更添几分阴森。三叔披着麻衣，跪在蒲团上烧纸钱。
“晓晓，回来了。”三叔抬起头，眼窝深陷，满是疲惫，“路上辛苦了。”
“三叔。”我放下行李，走到棺材前，看着爷爷那张被寿衣包裹、显得异常陌生的遗容，心头酸涩。印象中那个喜欢叼着旱烟、给我讲古的老头，就这么没了。
“爷爷…怎么走的？”我问。
三叔添纸钱的手顿了一下，火苗舔舐着黄纸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夜里…突然就没了。发现时…身子都硬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医生说…大概是心梗。”
但三叔躲闪的眼神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里，我睡在爷爷生前住的那间西屋土炕上。土炕很硬，被褥带着一股经年不散的潮气。窗外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月光惨白，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纸，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风穿过老屋的缝隙，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抽泣。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赵阿婆的警告、三叔的闪烁其词、老屋里挥之不去的怪味…像无数只小虫在心头爬。就在意识朦胧之际——
“咚…咚…咚…”
声音很闷，很沉，像是…有人用钝器在敲击厚重的木板。一下，又一下，缓慢而固执。
是从地下传来的！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侧耳细听，那声音又消失了。死寂重新笼罩，只有风声依旧呜咽。
是幻听吗？还是…老鼠？
**第二章：缸底的秘密**
第二天，我帮着三叔料理爷爷的遗物。老屋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陈旧破败。清理到后院角落那间废弃的灶房时，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猛地钻进鼻腔。那味道…和昨晚若有若无的腐气如出一辙，只是放大了十倍不止！
“什么味儿这么冲？”我捂住口鼻。
三叔脸色微变，眼神闪烁：“哦，可能是…以前腌咸菜的老酱缸，太久没动，沤坏了。”他指着灶房最阴暗角落里一个巨大的、半人高的粗陶缸。缸口盖着一块厚重的青石板，用麻绳捆了好几道，石板边缘和缸身缝隙处，糊着一层厚厚的、早己干涸发黑的泥浆，像是被人刻意封死的。
那缸静静地杵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怪物。那股恶臭，分明是从缸里透出来的！
“腌菜缸…怎么会这么臭？”我狐疑地盯着那口缸。封得如此严实，还用泥糊死，太奇怪了。
三叔眼神躲闪得更厉害，语气也急躁起来：“谁知道！年头久了，啥东西不烂？别管它了，回头找人抬出去扔了！晓晓，你去前院把那些纸钱归拢归拢！”他几乎是推着我离开了灶房。
三叔的异常反应，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深处尘封的闸门。
小时候，这口大缸就存在了。爷爷从不许我靠近后院灶房，更严厉禁止我去碰那口缸。有一次我好奇想掀开石板看看，被爷爷发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狠狠打了我屁股，脸色铁青，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和严厉：“记住！那缸里的东西，沾不得！碰了…要命的！”那神情，不像是在吓唬小孩。
后来，村里偶尔有猫狗丢失，甚至…在我离开村子前几年，似乎还传过邻村有人失踪的流言，最后都不了了之。当时年纪小，没在意。如今回想，那些流言飘散的方向，似乎总若有若无地指向我们家这栋老屋…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道爷爷的死…和这口缸有关？缸里…到底封着什么？
**第三章：午夜索命**
葬礼办得很简单。爷爷下葬后，帮忙的村民陆续散去。三叔也借口家里有事，匆匆离开了，临走前又叮嘱我：“晓晓，那口破缸…千万别动！我明天就找人来处理掉！”他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夜幕再次降临。老屋只剩下我一个人，死寂像浓稠的墨汁，要把人吞噬。那股从灶房飘来的恶臭，似乎更浓了，丝丝缕缕钻进鼻孔，缠绕在心头。
白天人多还不觉得，此刻独处，老屋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阴森。我早早锁好门窗，缩在炕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咚…咚…咚…”
那沉闷的敲击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比昨夜更清晰，更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缸底，正用尽力气撞击着厚厚的缸壁！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不是老鼠！绝对不是！
“咚！咚！咚！”撞击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伴随着那声音，似乎还有指甲刮擦陶壁的“刺啦…刺啦…”声，尖锐刺耳！
“谁…谁在里面？！”我颤抖着声音问出口，明知不可能有回答，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撞击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
“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水泡破裂声的喘息，穿透厚重的陶缸和石板，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那声音…干涩、痛苦、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渴望！
活物！缸里有活物！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跳下炕，想要逃离这间屋子！但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后院灶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
“咔嚓！”
像是…厚重的石板被硬生生顶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无法形容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老屋！那气味，是尸体高度腐败后混合着某种刺鼻药水的味道，熏得我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咚！”一声巨响，沉重的青石板似乎被彻底掀翻了！
“沙…沙…沙…”
一个极其缓慢、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粘稠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从灶房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我所在的西屋…挪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通往堂屋的木门。门缝底下，一股粘稠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正缓缓地…渗了进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