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泪痕未干的眼睛死死钉在地板上那张泛黄的纸页——【诀别书】。
一切的源头!
那撕裂灵魂的恐怖幻象,这体内奔腾欲出的洪流之力...都是它!
“超凡物品......”
他沙哑低语,这个词从未如此沉重真实。
记忆碎片闪现:曾经在上等区出差时,一位倨傲的超凡者漫不经心地挥手,冒犯者便如遭重锤,惨叫着倒飞数米,骨裂声清晰可闻。
那曾是他对“超凡”的全部认知——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而超凡物品更是比超凡者更加稀少。
在下等区还有可能见到超凡者,可超凡物品仅仅只存在于听说里。
可现在,一件货真价实的禁忌之物,就躺在脚下,而它赋予的狂暴力量正在他血脉中咆哮。
恐惧与困惑如潮水退去,被一种更为炽烈、更为决绝的烈焰取代——复仇!
苏峰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捡拾,而是如同抓住复仇之刃、抓住深渊救赎般,一把将那古朴的纸页死死攥入掌心!
纸页触感冰凉刺骨,却又似有滚烫的暗流在皮下奔涌,与他体内狂暴的力量共鸣嘶吼。
他将其用力按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纸面紧贴滚烫的皮肤,那三个猩红的“诀别书”大字仿佛要烙印进心脏深处。
“不管你是邪物,是诅咒,还是来自地狱的馈赠...”他咬紧牙关,字字如迸溅的火星,“我需要你的力量!”
“瑜儿......”
……
十三区安保处的前台,清晨的倦怠如同凝滞的薄雾弥漫在空气中。
小静强忍着又一个呵欠,努力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堆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看向柜台外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哈——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她的声音带着未完全清醒的黏糊。
男人的状态相当糟糕。
头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廉价的工装外套沾满深色的汗渍和不知名的污迹,眼白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呼吸略显粗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混合了疲惫、焦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一大清早就这副模样冲到安保处,怕是摊上大事了。
小静心里嘀咕着,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巡逻队在哪里?”
苏峰的声音沙哑低沉,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石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甚至没有换下那身狼狈的衣服,目标明确得可怕,仿佛一路狂奔至此,眼中只剩下唯一的目的地。
小静被这首白且带着命令口吻的问话弄得一愣。
找人?
这架势可不像正常的寻访。
“那个...您是说巡逻部吧?”她小心翼翼地确认着,试图让流程显得更规范些,“是要找哪一位巡逻员吗?告诉我名字,我可以帮您联系看看他是否在岗。”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巡逻部估计还没几个人。
苏峰仿佛没听见她后半句的提议,他伸出食指,精准地点在自己左眼下方颧骨的位置,动作干脆利落:“他,应该是昨晚巡逻。这里,有道疤。”
他的眼神锐利如钩,牢牢锁住小静,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
疤?左眼下?
小静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个身影。
司无涯。
巡逻部里出了名的英俊,即使那道从颧骨斜划至下颌的疤痕也无法完全掩盖那份张扬的吸引力,反而平添了几分危险的神秘感。
高高瘦瘦的个子,制服穿在他身上总比别人挺拔几分......
不对!
小静猛地掐了自己手心一下,暗暗懊恼:现在是在上班!想什么呢!
“哦!您说的是司无涯,司巡逻员吧?”她连忙点头,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遐思,“他昨晚有巡逻任务的话,按常规排班,应该下午才会来部里交接和轮值。您要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我可以尝试帮您联系巡逻部值班室,看能否通知到他本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拿起内线电话的话筒。
“不用了。”苏峰生硬地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巡逻部,在哪个方向?”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越过柜台。
小静被他打断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抬手朝大厅右侧一条内部走廊指去:“那边,尽头左转就是。不过现在可能......”——现在可能只有值班的文书,或者根本还没开门......
她的话音未落,苏峰己经像一阵裹挟着沙尘的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背影决绝,没有半分迟疑或回头的意思。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急促而沉重。
小静举着话筒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身影,半晌才放下话筒,长长地、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呼...真是个古怪又吓人的家伙。”
她小声嘟囔着,揉了揉还有些发涩的眼睛。
刚才那股紧张感随着男人的离开而消散,困倦和被打断的早餐怨念又涌了上来。
她弯腰拉开抽屉,里面躺着半个还没来得及吃完、己经冷掉的包子。
……
“动荡...就要来了。”
司无涯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轻微的回响,伞西希那带着某种宿命感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蛇信,再次舔舐过他的意识。
混乱,是深渊,也是机会,向上攀登的阶梯。
“或许...该收拢羽翼了。”他深邃的眼眸掠过一丝精光,指节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叩击,“以我现在的积累,吞掉一个下等区,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只要解决掉特事处......”
野心如同暗河在心底奔涌,勾勒出权力版图的轮廓。
但随即,几副扭曲、狰狞、散发着原始暴戾气息的面孔猛地闯入脑海——那些被他用力量和恐惧强行捏合在一起的“部下”。
“啧...”
司无涯烦躁地单手用力捂住额头,指节发白,仿佛要将那些令人作呕的形象挤出大脑。
“一群只懂撕咬的野兽!聚在一起就是灾难!”
想到要驾驭这群随时可能反噬的凶物去经营一个地盘,一阵深沉的无力感夹杂着厌恶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这短暂分神的刹那——
“嗯?”
司无涯的身形骤然凝滞了零点一秒,如同优雅的猎豹在行进中感知到了草丛的异动。
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被抽空,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无机质的平静。
野兽的首觉悄然示警:有视线!
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意味,牢牢钉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