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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字条在掌心揉成团又展开，反复折了七次——这是我前世修改甲方方案时养成的毛病，越烦躁就越爱折腾纸。
通灵玉贴着胸口烫得难受，倒像是在提醒我：这场破局之战，可别输得比996还憋屈。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守在小厨房熬“黛玉养生茶”。
前世我在公司带团队的时候，为了哄熬夜的程序员，研究过二十西节气养生茶，现在正好给病恹恹的林妹妹升级药膳。
砂锅里飘着枇杷叶和雪梨的香甜气味，我盯着咕嘟冒泡的茶汤，突然想起昨天宝钗送的那盒桂花糕——甜得发腻，和她笑里藏刀的劲儿倒是绝配。
到潇湘馆的时候，紫鹃正在擦廊柱，看见我拎着茶壶就皱起眉头：“二爷又来添乱了？姑娘今晨咳得厉害，刚喝了薛大姑娘送的川贝枇杷膏。”我把茶壶塞进她怀里：“你尝尝这茶，比枇杷膏强十倍。我前世在养生堂打过工，这个配方很管用。”紫鹃捏着壶柄没动，眼角扫过我的袖扣——那是我用现代回形针改的，她上次说像“奇怪的银叶子”。
“就五分钟。”她掀开门帘，我猫着腰钻进去，正好撞见林黛玉倚在湘妃竹榻上翻看《李义山诗集》。
她穿着月白色的纱衣，手腕细得像竹枝，看见我进来，眉梢微微挑起：“宝兄弟今日倒是勤快。”我把茶盏放在她的案头：“给林妹妹献个宝贝，这茶里加了陈皮和金桔蜜，润肺还不苦。”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角微微弯了起来：“比府里的药膳清爽。”我顺势靠在她的书案上：“妹妹可察觉到最近的药材不太对劲？我前日理账，发现薛大姑娘送来的川贝价格翻了三倍，可成色……”话还没说完，她就放下茶盏：“老太太说薛家是客人，不好驳人家面子。我喝惯了苦药，倒也无妨。”
无妨？
我前世带的实习生被甲方骂哭了都要说“无妨”，结果第二天就提出了离职。
我盯着她泛青的眼角，突然伸手摸她的额头——前世摸发烧的同事也是这个动作，她吓得往后缩：“你要干什么？”“测体温。”我顺口胡诌道，“现代……咳，我家乡的土办法，额头凉得不正常，肯定是药材里掺了寒凉的东西。”
她垂眼拨弄着茶盏：“你倒比太医还会操心。”声音轻得像落在茶里的茉莉，我却听出了一丝温柔——前世我追学姐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嘴硬。
我正想乘胜追击，紫鹃在门外咳嗽了一声：“二爷，该走了。”
出了潇湘馆，我首奔王熙凤的院子。
她正瘫在美人榻上嗑瓜子，平儿蹲在地上捡瓜子壳，看见我来了，眼睛一亮：“宝兄弟可算来了，奶奶正说闷得慌呢。”王熙凤把瓜子皮撒到我怀里：“哟，我们的账房先生今儿不打算盘了，改串门啦？”我蹲下去捡瓜子壳：“二嫂子，我想打听点薛家的事儿——他们最近是不是手头紧？”
她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倒挺敏锐。薛大妹妹她哥薛蟠，上月在扬州跟盐商抢码头，赔了整整十万两。薛家的当铺都抵押出去了，就靠往咱们府里送药材赚差价呢。”我心里“咯噔”一下——前世公司的竞品资金链断裂的时候，也是疯狂压低成本搞低价倾销，结果质量差得客户都跑光了。
“那他们盯着林妹妹做什么？”我故意装傻。
王熙凤用瓜子壳砸我的额头：“装傻！薛大妹妹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你跟林丫头关系好，她就拿林丫头的身子当筹码——你要是不管药材，林丫头的病会更重；你要是管了，老太太就得琢磨‘这小子为了林丫头连薛家面子都不给’，到时候再提‘金玉良缘’，不就顺理成章了？”
我捏着瓜子壳的手紧了紧——好个古代版职场PUA，用竞争对手的危机绑架我签“婚约KPI”。
王熙凤看我脸色不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真想护着林丫头，得让薛家知道，动她比不动她亏得更多。”
回房后，我翻出理账用的小本本，前世做项目周报的习惯改不了，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薛家近三个月送的药材清单：川贝、人参、枇杷叶，单价涨了20%，但次品率从5%涨到了30%。
我掏出计算器（其实是宝玉房里的象牙算盘，被我标上了加减乘除），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串数字——薛家靠药材每月能赚三千两，要是被老太太发现以次充好，信誉分首接清零，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了。
当晚，我让小丫头在院子里大声嚷嚷：“林姑娘喝了宝二爷的养生茶，今儿下午都能在院子里练琴了！”故意说得很夸张，就像前世公司搞营销时的“用户案例包装”。
果然，第二天卯时三刻，薛宝钗就带着一个描金锦盒来了。
她穿着蜜合色的夹袄，鬓角的珍珠坠子晃得人眼睛发晕：“听说林妹妹身子见好了，我特意从南边调了批野山参，比之前的更补。”
我接过锦盒的时候故意手抖，盒盖“啪”地开了一条缝——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用红绳捆着的人参，根须却蔫巴巴的，分明是放了两年的陈货。
她笑着看着我：“宝兄弟可要替我好好收着，别辜负了我的心意。”我盯着她嘴角的笑容，突然想起前世甲方总监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个方案很有潜力”，结果转头就把项目给了竞品——都是“我为你好”的糖衣，里面全是刀。
等她走远了，我把锦盒放在案头。
通灵玉又开始发烫，烫得我指尖发痒。
前世改方案改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也这么痒——不是痒在手上，是痒在心里，痒着要把那堆漏洞百出的PPT撕了重写。
这盒人参……总得有人替林妹妹“重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