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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柱蹲在田埂上抠脚丫，眼睛却死盯着河岸边的木质水车。那庞然大物咯吱咯吱转着，把河水舀进他家干裂的麦田，也舀得他心尖子首抽抽——这宝贝可是他磨破嘴皮子才让傻儿子造出来的，如今倒叫王扒皮白捡了便宜！
"爹！里正带人拆咱家水车咧！"
憨哥扛着锄头跌跌撞撞冲过来，裤腿上还沾着王家庄丁的鞋印。刘二柱"哎哟"一声瘫坐在地，抓起把黄土往脸上抹："快！快把你娘腌咸菜的陶瓮搬来！"
三日前的情景还在眼前晃悠。
王家庄的管事揣着十两银子登门，说乡绅老爷瞧上水车图纸，要"借去造福乡里"。刘二柱翘着二郎腿剔牙，吐出片烂菜叶糊在银锭上："这可是我儿熬秃了头才画出来的，少说值这个数——"他张开五指晃了晃，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谁承想当夜就出了幺蛾子。
月黑风高时，五个蒙面汉子翻进后院，首奔堆杂物的茅棚。刘二柱扒着窗缝看得真切，领头那个瘸腿的，分明是王扒皮家护院头子赵铁拐！待要喊人，却被阿娘死死捂住嘴："你当王家庄的狗腿子是吃素的？"
如今那水车立在王家庄田头，刷着簇新桐油，轱辘上还雕了貔貅纹。刘二柱啐了口浓痰，拎起陶瓮往河边跑。瓮里腌着去年收的臭鳜鱼，那味儿能熏得苍蝇绕道走。
"使不得啊青天大老爷！"
刘二柱扑通跪在水车前，陶瓮"咣当"砸在青石板上。腌鱼汁混着蛆虫溅了里正满靴子，惊得衙役们倒退三步。他顺势抱住里正大腿干嚎："这水车转起来要吃人的！昨儿个赵铁拐就被绞断条胳膊！"
对岸田垄上看热闹的佃户们踮起脚。
王家庄二十架新水车正转得欢实，赵铁拐却好端端拎着杀威棒在巡逻。刘二柱余光瞥见那瘸子往这边赶，嗓门又拔高三度："草民愿以性命担保！这水车不祥啊——"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左手塞进转动的轱辘缝隙。
"咔嚓！"
芦苇杆折断的脆响混着惨叫，把树杈上的乌鸦都惊飞了。刘二柱举着裹满鸡血的"断掌"，在泥地里滚成个泥猴："杀人啦！王扒皮谋财害命啊！"
阿姐拎着捣衣杵从河滩冲上来，红裙像团烧着的火云："姓王的黑心烂肺！偷我弟的图纸还要害我爹！"一杵子抡在赵铁拐膝窝，趁他踉跄时扯开衣襟："乡亲们看呐！这恶奴怀里还揣着害人的砒霜！"
白纸包着的糕饼渣子天女散花般落下。
王扒皮闻讯赶来时，正撞见自家佃户抱着孩子往后退。不知谁喊了句"连娃娃都毒"，人群顿时炸了锅。刘二柱瞅准时机，用那只"残手"抓起把混着马粪的泥巴糊在乡绅脸上："赔我手！赔我三十两汤药钱！"
水车设计参考明代《天工开物》中的"筒车"结构7，王扒皮盗图情节映射明清乡绅侵占佃户发明现象8]。
刘二柱用腌鱼瓮制造混乱，暗合古代市井"碰瓷"手段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