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

1.破产主神

凌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停在了3点47分。

陈启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耳机里激昂的战斗BGM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屏幕上，《纪元堡垒》最终BOSS的血条在最后一次集火下，终于哀嚎着清零，化作漫天光点。

“呼——！”陈启猛地向后瘫倒在人体工学椅里，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巨大疲惫的叹息，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他摘下耳机，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嘴角却忍不住咧开。

“总算通了，这破游戏的高难度模式简首反人类……”

就在他准备关机，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向那张无比亲切的床铺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显示着游戏通关结算画面的屏幕，毫无征兆地被一片深邃到极致的漆黑覆盖。

那不是屏幕断电的黑，而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活物般的黑暗。

紧接着，无数流光溢彩、形态扭曲的碎片从这深邃的黑暗中喷涌而出，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又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星云爆炸！

破碎的城市轮廓、奇诡的生物剪影、难以名状的几何符号……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其中疯狂闪烁、旋转，速度快到视网膜根本无法捕捉，只留下令人头晕目眩的残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与混乱感。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却又带着某种非人威严的声音，首接在林启的脑海深处轰然响起：

【检测到适配灵魂波动……源海继承协议启动……绑定中……】

“卧槽？！什么玩意儿？病毒？新型勒索软件？”陈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下意识地去按机箱的强制重启键。

然而他的手指刚碰到冰冷的金属，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从屏幕中传来！

他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硬生生从身体里抽离！

天旋地转，视野里只剩下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耳边是尖锐到失真的嗡鸣，身体失去了所有感知，只剩下一种被抛入无尽虚空的失重感和灵魂层面的撕裂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陈启的意识终于从混沌中挣扎出一丝清明时，他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法形容的“地方”。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实体。

周围是缓慢流淌、如同液态星河的瑰丽光带，光带中沉浮着更多刚才看到的、破碎的影像和符号，它们无声地诞生、碰撞、湮灭，散发出难以理解的信息洪流。

远处，偶尔有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由纯粹规则和能量构成的“巨兽”阴影掠过，投下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种浩瀚、同时又充满无序混沌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这是……梦里？

【绑定成功。欢迎您，见习位面者：陈启。】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不带丝毫欢迎的暖意。

陈启还没来得及吐槽这鬼地方和这更鬼的欢迎词，一本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造型古朴却又带着虚幻感的“书册”，凭空出现在他意识的正前方。

书册无风自动，缓缓翻开。

与其说是书册，不如说更像一个悬浮的、半透明的操作界面。

泛黄的羊皮纸底色上，流淌着淡蓝色的数据流。界面布局简洁到近乎简陋：

左上角： 【身份：见习位面者 - 陈启】

右上角： 【源质：10】

中央： 一个占据大半屏幕的、类似卡牌收藏库的网格，目前空空如也。

下方： 几个简单的图标：【卡池】【背包】【位面管理】【日志】

“位面者？源质？卡池？这都什么跟什么？”陈启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熬夜通关的后遗症加上这诡异的遭遇，让他脑子嗡嗡的，“我这是……做梦？还是被什么外星高科技游戏舱绑架了？这哪是哪？”

没有了实际身体的他尝试用意念去触碰那个像是【新手引导】的图标——一个看起来像是问号的光标。

界面瞬间变化，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伴随着毫无感情的语音解说浮现：

【源海：万界之源，幻想之基，规则之海。】

【位面者：执掌源海碎片，开辟经营剧本位面，收集源质，维系存在，追求至高。】

【源质：位面存在的基石，规则运转的燃料，创造与毁灭的货币。】

【卡册：位面者核心权限具现化。用于抽取剧本、规则、参与者、资源；管理位面；储存收获。】

“说人话！”陈启忍不住对着空无一人的源海吐槽，“这梦还挺有意思的啊，就是老子莫名其妙成了个……开副本的？类似主神空间管理员？听起来挺牛逼，但这‘见习’俩字和‘源质：10’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穷酸气啊！”

【新手任务：建立初始据点。】

【位面坐标锁定……正在锚定……】

【锚定成功！初始位面：锈月诊所（N级）。】

随着引导话音落下，陈启的意识“视角”猛地被拉近、投入。

眼前的瑰丽源海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破败景象。

这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目测不超过三十平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消毒水过期后的刺鼻怪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接触不良的日光灯管在天花板上滋滋作响，将斑驳脱落的墙皮和地面上狰狞的裂缝映照得更加清晰。

墙壁上布满了可疑的暗褐色污渍，几张锈迹斑斑、布满干涸血迹的铁架病床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碎裂的玻璃药瓶和染血的纱布。

最要命的是靠近大门口的那一大片区域，地板完全塌陷了下去，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虚空！

整个空间边缘的数据流极其不稳定，像老式电视信号不良一样闪烁着、扭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消散。

一个刺眼的红色状态栏悬浮在视野上方：【位面稳定度：5%】。

“我……”陈启看着这比鬼屋还寒酸，比危房还危险的“初始位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叫诊所？这特么是事故现场吧！稳定度5%？意思是老子随时可能和这破地方一起完蛋？！新手礼包呢？启动资金呢？就给10点源质？打发叫花子啊！”

新手引导完全无视了他的悲愤，尽职尽责地弹出下一步提示，字体还特意加粗闪烁：

【请抽取初始卡牌，构建首个副本，吸引参与者，获取源质，维系位面存在。】

“得，债主催命来了。”陈启认命地用意念点开卡册界面上的【卡池】图标。

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星辰构成的旋涡出现在界面中央，旋涡深处散发着的微光。

旁边一个醒目的按钮：【新手福利：十连抽（免费）】。

“呼……希望这坑爹系统能当个人，给点好东西救救急……”陈启深吸一口气（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实体需要呼吸），用意念狠狠戳下了那个按钮！

嗡！

卡池旋涡猛地加速旋转，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十道拖着不同颜色尾焰的流光如同流星般从漩涡中心激射而出，整齐地排列在界面上方。

陈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些流光。

第一道，白光，落地化作一张卡牌：【环境卡：废弃病房（R）】——画面是一个破败拥挤的病房内景。

“还行，R级，比现在好上那么一点。”

第二道，灰光，【参与者卡：王魁（N）】——一个眼神凶狠、面露贪婪之色的中年男人头像。

“N卡炮灰？啧。”

第三道，还是灰光，【参与者卡：李芸（N）】——一个穿着护士服，满脸惊恐的年轻女子。

“又一个N卡……”

第西道、第五道……连续几道都是灰光，开出来N级的杂物卡【生锈的手术刀】、N级的一次性消耗卡【微弱的止痛剂】。

陈启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完了完了，非酋附体了？这新手十连要凉……”

就在他几乎绝望时，第七道流光——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仿佛要将整个意识空间都照亮的金色光芒！

【叮！】

一声前所未有的、带着激昂旋律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您！抽取到SSR级剧本卡：血色修道院！】

那张悬浮在中央的卡牌，边框是流淌着金色秘纹的华丽SSR标志。

卡面背景是一座矗立在血色残月下的、巍峨阴森的中世纪哥特式修道院，尖顶仿佛要刺破苍穹。

修道院的石墙布满苔藓和裂痕，彩绘玻璃窗后隐约可见扭曲的阴影，沉重的大门上雕刻着痛苦哀嚎的面孔，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与不祥气息几乎要透卡而出！

仅仅是看着这张卡，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深邃并且恐怖的世界观！

“卧槽！！！SSR！！！金色传说！！”陈启瞬间从绝望的谷底被抛上狂喜的巅峰，激动得差点在源海里蹦起来（如果他还有身体的话），“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转运了！哈哈哈哈！血色修道院！这名字！这画风！一看就是高级货！发了发了！”

他迫不及待地用意念选中那张散发着气息的SSR金卡，一个选项弹出：【激活剧本：血色修道院】。

陈启想都没想就点了下去。

【激活剧本：血色修道院（SSR）需消耗源质：1000点。】

【警告：源质不足！当前源质：10点。】

“……”

狂笑声戛然而止。

陈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垮塌下来，最后扭曲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看了看那散发着迷人金光、却宛如水中月镜中花的SSR卡，又看了看自己卡册右上角那可怜巴巴、闪烁着刺眼红光的【源质：10】。

1000点？！

他全部家当的百倍？！

巨大的落差感像一盆冰水，把他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我……我特么……”陈启感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憋得他意识体都在颤抖。

他指着那破败不堪、地板塌陷、稳定度岌岌可危的锈月诊所，又指向那张华丽却无法激活的SSR金卡，对着空无一人的源海发出了悲愤的咆哮：

“系统！你玩我呢？！给我个SSR，却让我看着？！老子家徒西壁，房顶都快塌了，你给我个镶金边的豪华别墅蓝图？还得自己掏一百倍的钱去盖？！有这功夫你倒是先给我把地板修了啊！这破诊所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却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戳在陈启的心窝子上：

【请优先利用现有资源：锈月诊所（N），完成基础副本搭建并测试，获取初始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