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

第1章 金牌经纪人×天才歌手1

A市的雨总是来得不讲道理。

前一秒还只是天际线压着几片沉甸甸的铅云，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在劳斯莱斯曜影光可鉴人的车顶上，汇成急促的鼓点。

沈砚靠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着同样的节奏。

车窗外的霓虹在雨幕里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像一尊冷玉雕成的佛。

“沈先生，快到了。”司机老柴的声音平稳地传来，打破了车内的静谧。

“嗯。”沈砚应了一声，目光掠过窗外飞逝的、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的广告牌。

其中一块巨幅海报上，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把旧吉他，微微垂着头，额发遮住了小半眉眼，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抿紧的薄唇。

背景是灰蒙蒙的城市剪影，海报中央一行醒目的字——《囚鸟》，纪星野。

海报上的男人，就是沈砚此行的目标。

也是他……惦记了很久的猎物。

沈砚的指尖在膝盖上顿住，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那点笑意很快又隐没在惯常的温和表象下。

外人都道金牌经纪人沈砚温润如玉，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是圈里出了名的好脾气。

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才知道，他那副温柔皮囊下，骨子里浸着多少疏离和冷漠。

除了对纪星野。

沈砚第一次见到纪星野，不是在什么光鲜的舞台，而是在一个地下Livehouse嘈杂的后台。

当时纪星野还没签那个吃人的前公司，只是个小透明。

他抱着吉他坐在角落的破凳子上调音，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鼓点和嘶吼，他却像自成一个世界。

汗湿的额发黏在光洁的额角，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漂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的生命力。

他哼唱着自己写的歌，嗓音清冽，像山涧撞在石头上，瞬间就穿透了所有的喧嚣，砸进了沈砚心里。

那时沈砚就知道，这个人，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众瞩目。

他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在乌烟瘴气的角落。

可惜，阴差阳错，纪星野被另一家公司捷足先登。

沈砚看着他在那家公司被压榨、被雪藏、被泼脏水，从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迅速跌入泥潭，沉寂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沈砚带出了两位顶流，奠定了自己“点金圣手”的地位，却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首到现在，纪星野与那家吸血鬼公司的合约纠纷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圈里的笑话，沈砚才终于等到了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破旧公寓楼前。

雨水顺着斑驳的墙面淌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这与沈砚平时出入的高档场所格格不入。

“沈先生，伞。”老柴递过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沈砚接过，推开车门。

冰冷的雨丝夹杂着风立刻扑打过来，他微微蹙眉，撑开伞，迈开长腿，径首走向那个黑洞洞的单元门洞。

楼道狭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光线昏暗。

沈砚停在403门口，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积灰的水泥地上。他抬手，指关节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回应。

沈砚耐心地等了十几秒，又敲了三下，力道加重了些。

这次，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纪星野。

他比海报上看起来更瘦削，脸色带着点不健康的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是没休息好。

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沉在寒潭里的星子，带着浓重的戒备和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卫衣，袖口有些磨损。

看到门外撑着伞、西装革履、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沈砚，纪星野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的戒备更浓，眉头蹙起：“你找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却依旧清冽，如同沈砚记忆中那个穿透喧嚣的音符。

沈砚脸上瞬间挂起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雨水在他身后织成一片朦胧的幕布，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润悦耳：“纪星野先生？你好，我是沈砚。”

“沈砚？”纪星野的眼神掠过一丝迷茫，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那点迷茫迅速被惊讶取代，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那个……经纪人沈砚？”

“是我。”沈砚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目光坦然地迎视着纪星野带着审视的视线。

他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身体线条，像一只随时准备炸毛或者逃跑的野猫。

“方便进去谈谈吗？关于你目前的……困境。”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纪星野身后简陋得几乎一览无余的室内环境。

纪星野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

那戒备的目光在沈砚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拉开了门。

“进来吧。”声音依旧冷淡，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意。

沈砚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很好，第一步，开门。

狭小的客厅只有一张旧沙发和一张折叠桌，桌上散落着几张写满音符的废稿纸和几个空掉的泡面桶。

空气里混杂着泡面调料和潮湿的味道。

沈砚的目光快速扫过，最后落在那几张废稿纸上。

即使被揉皱了，上面的旋律走向依旧透着一股灵气。

纪星野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似乎想收拾一下，又觉得无处下手，最终只是抿着唇，指了指那张旧沙发：“坐。”

沈砚从容地收起伞，靠在门边的角落，没有立刻坐下。

他脱下被雨水微微打湿了肩线的昂贵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臂弯，露出里面剪裁合体的白衬衫和银灰色马甲。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种精英的疏离感稍微淡化了一些，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谢谢。”沈砚走到沙发边，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将臂弯的外套轻轻递向纪星野，“雨有点凉，不介意的话，先披上？”

纪星野看着递到眼前的、带着沈砚体温和淡淡冷杉气息的西装外套，又是一怔。

他下意识地摇头：“不用……”

“披着。”沈砚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感冒了会影响我们谈正事。”

这理由……冠冕堂皇，又让人无法反驳。